这是极简主义的书房。一张米白色木桌,一只同款色简洁椅子,一整面西墙是顶至天花板的大书柜。桌上摆着一大叠收拾整齐得像套书的文件资料,就如那晚所见一样。除此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或杂物。
“这里,这里。”她招呼着我走到书柜前,打开一扇玻璃柜门,弯着腰,指尖划过第二格中的若干陈旧笔记或书本。
那格子像是收藏她回忆的地方。我注意到一个嵌着黑白照片的小相框,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但越早年份肯定越稀罕,毕竟现在的照相技术也没发达到可普及大众的地步。
可能是有一些年头了,这照片的边缘,特别是左上角位置发黄比较严重,使得那边角上本就不太清晰的画面更显模糊。
照片里有两个人。
我一眼就看到站在中间位置的戴莎。
那时的她长发过肩,穿着像是哪个学校制服的套装过膝长裙,系着丝巾叠成的领花,套着长筒袜,踏着平底鞋,两手交叠垂握于小腹前,身子似在微微倾向旁边的人,一抹浅笑恰到好处地定格下来,让时光记住她曾经的青春可人。
旁边的人比她高出个头,身着得体的正装,虽然因照片老化而看不太清其面容,但还能看出其留着短发,也未蓄须,或许是名年轻男子。
这两人站立姿势相当正式,似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戴莎那样子微微一倾,加上两人的高度差,又有一种将倾于对方肩上的似是而非错觉。
背景是在一栋老房子的门口。怪了,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这照片老旧得有点模糊,让人看不太清楚。
相框旁边还摆着一个小方盒子,似是装着什么饰品。小盒右下方绣着一只银丝蝴蝶,让我马上联想到戴莎经常别在外套上的胸针。
“嗯,先看这一本吧。”戴莎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像找到了什么资料。
我转头一看,见到她手里多了几本旧书。
而她的视线也移向书柜第二格里的相框,可能是注意到我刚才动作,她笑着解释:“那是去宁溪谷学院报到前的照片,也已经十年了。”
“十年?那……这是学姐的中学毕业纪念照吗?”我记得学院并没有统一的礼装制服,这可能是戴莎的中学礼服。
这么正式的着装,也许是毕业典礼之类才会用到吧。就像我月份毕业时,也穿着学校礼服长裙,只是款式相对简朴得多。
但是,她又说是去学院报到前的照片……?
嗯,还有背景那栋楼房,再仔细瞧瞧,似乎有些学校建筑风格,这会不会是在她中学拍的照片?那我不应该有任何印象才对啊。
“毕业纪念照?”戴莎微微一笑,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算是,也不算是吧。”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懵了,到底是或不是?
“那这位是……”我看着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忍不住试探着问。
“哦,是当时的学长啦。不要管那个人了,来看这个吧。”她轻巧地一带而过,向我展示她已经翻开的一本旧杂志。
听她的语气,似乎跟照片里的那人挺熟悉,而且明显不是奥文。
但她已经无心介绍。
那便看看摆到面前的旧杂志好了。刚刚我注意到被翻开前的封面,似乎是红叶文学社的校庆特刊。
没错,内容是对1491年10月13日校庆的报道。
标题是:今夜,文学社激情演绎新时代“骑士与公主”,舞台群星璀璨,夜空明月失色!
天哪……这浓郁的《红番茄报》风格是怎回事?
定睛一看,撰写者是:林奇,语言文学系大一新生。
不会这么巧吧?
“学姐,你认识这位林奇吗?”我指着报道作者的名字。
“这人吗?嗯,他是当时话剧的编导之一,在校期间一直担任红叶文学社月刊主编。”戴莎向我靠近些许,像是在确认我所指的文字位置。
飘逸而来的淡淡发香让我稍稍一愣。
她似乎对林奇并不陌生,接着又说:“他毕业后去了《红番茄报》当记者。当时那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许多人都不理解他的选择。因为他完全可以去更有影响力的机构。”
“当然,现在这报纸以独特魅力‘家喻户晓’了。”戴莎补充说:“于是,不理解他的人更多了。”
确实有可能。
金石同盟名校的毕业生,却跑去小报编造荒诞不经的鬼故事,大概在很多人眼里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只是,若能穿透那夸张可笑的修辞造句,反而能发现主流舆论见不到的独特信息。有时候我都怀疑,那种荒谬文字风格是不是这个人装疯卖傻的伪装。
“这位学长还在《红番茄报》吗?”我问了一声。
“在呀,应该是主编了吧。但他好像更喜欢当记者到处跑。”她很快就回答。
听起来,戴莎确实对他挺熟悉的。
“毕竟是同届校友嘛。”她可能看出我的疑问,主动解释:“而且他对我访谈过。如果你看过他写的一些事件报道,也许里面所涉及的采访对象中,‘某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个人c’,就是我了。”
哈……?这么说来,我还真有点印象,但是想到报道里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论,又觉得不太像戴莎的风格:“那,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