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用膳吧。”
鸾儿把两碗红枣粥摆在桌子上,侍立在旁。
眼睛却瞟着碗里的米粥,吞了吞口水。
张寒和他的心腹家丁被拿下,王府的风向瞬间改变。
燕王病愈了,谁还敢犯上造次。
凤儿和鸾儿平日照顾赵煦已成了习惯,想起他还没吃早饭,鸾儿便去让厨房准备。
“殿下大病初愈,膳房没准备点好的吗?”
凤儿望着桌上简单的两碗红枣粥,俏脸上尽是不满。
若是平时她也不会说什么,王府拮据,她是清楚的。
但燕王好不容易恢复了,理该让他吃丰盛点,补补身子。
“没别的了,膳房说王府里只剩下米和红枣,就是连米也不多了,还问什么时候给他们银子买米呢?”鸾儿苦着一张脸。
凤儿叹了口气,担心赵煦责怪鸾儿,于是解释起燕郡的情况。
“北狄骑兵年年劫掠,百姓被杀,被掠走,一年积蓄的粮食也常被抢的一干二净,饥寒冻馁,苦不堪言。”
“燕郡的豪族,不但不去帮助百姓,反而为趁人之危,拿几个馒头,两三碗粥诱使饿的要死的百姓拿土地换,让百姓沦为其附庸,为婢为奴,为其耕种。”
赵煦点了点头。
十三岁前,赵煦接受过正规宫廷教育。
当时负责教授他的学士便同他讲过。
这种情况不是一州一郡的事,而是整个大颂当前面临的问题。
这个世界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原王朝内部的地方豪族势力根深蒂固。
豪族势力小者,掌控一县一郡之权利,比如当前的燕郡豪族。
势力大者,掌控一州甚至数州之权利,比如大颂当前的八大势族。
这些豪族在王朝鼎盛时期,皇家尚能压制,他们也服从朝廷的统治。
但随着皇家衰弱,对各州郡掌控不足,他们便隐隐有自成一方的割据之势,与皇家分庭抗礼。
大颂立国初,吸取了前朝亡于地方豪族势力的教训,所以极为重视宗室的壮大,实施了分封制,为的就是对抗豪族。
这才有了大颂二百余年的国柞,否则大颂估计也无百年之运。
不过皇家的实力在对抗异族中不断消耗,此消彼长,这种平衡还是被打破了。
而他所在的燕州因为处于边境,天高皇帝远,又兵荒马乱的,地方豪族更视皇家如无物。
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他们也是竭尽所能压榨百姓。
“王府的税是不是也收不上来?”赵煦沉吟了会儿,问道。
“殿下怎么知道?”凤儿微微讶异。
“百姓食不果腹,无力纳税,豪族有钱,燕郡官员又俱都出自豪族,他们自然相互勾结,逃税漏税。”赵煦无意识搅着碗里的粥。
两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不一样,但人性还是相通的。
“哎,的确如此,这三个月王府用的都是从金陵带来的银子。”凤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止如此呢,燕郡的豪族为了逼迫百姓卖地给他们,故意抬高米价,让原本能吃上饭的百姓也吃不上饭,逼他们卖地,咱们王府也受到波及,再继续下去,米都吃不上了。”鸾儿怯生生添了句。
赵煦记忆的画面中,来到燕郡后,王府里的人渐渐变得面瘦肌黄。
估计和王府不宽裕有关系。
税收不上来,自然没钱,何况即便有点税钱,也得先经过燕郡官员的手,最终到张寒的手里。
而张寒这个混蛋,定然中饱私囊,岂会留给王府。
“刘福,把王府的账册拿来。”
赵煦喝了米粥,决定接管王府事务。
燕郡再这样发展下去,除了西凉,北狄和本地豪族,怕百姓也要揭竿而起了。
到那时,他便只能躺着等死。
刘福去了一会儿,带了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过来。
这是王府的秦账房。
“殿下,小的也是受张寒胁迫,请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张寒遭到拘押,消息传遍了个王府,这个老账房自然明白现在谁是正主。
“只要你老实交代,本王饶你不死。”赵煦来到老账房面前。
这些小人物都是做事的人,自然张寒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没必要赶尽杀绝。
“是,殿下。”秦账房颤巍巍托着账册一页页翻给赵煦看。
他见赵煦一番言辞果真如常人,更是不敢欺瞒。
“到燕郡三个月,王府从燕郡府衙一共得了五十两税银,都被张寒以修葺王府的名目取走了。”
“王府属下的三千亩良田,张寒以王府拮据,需要银两为由分别卖了,每亩卖了一钱银子,这钱也被张寒取走了。”老账房说。
“什么!”赵煦听完几乎晕过去。
这三千亩良田是他出藩燕郡时候,按皇家典制,划给他的私产。
为的就是一分赋税没有,王府也能靠这三千亩良田的田租过得舒舒服服。
张寒竟直接给他卖了,还是如此低廉的价格,不知道这混蛋吃了多少回扣。
“张寒死了没有,没有就给我弄醒狠狠地打。”赵煦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狠狠地打。”刘福点了两个家丁。
两个家丁撸起袖子便去了。
赵煦犹然心痛。
赋税没有,良田也没有了,等于王府什么收入都没了,怎么养活这上上下下。
骂过之后,他希冀地看向老账房,问道:“王府目前还有多少银子?”
“不到四十两,如今米价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