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看见拿了钱正准备出门的汉子,微微愣了一下神,接着开口喊了一声:“老谢?”
卖狗汉子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紧接着打算继续从门口出去。马腾却一把抓住了汉子的肩膀。汉子没回身,抬起左手抓住马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撤后一步靠近马腾,一弯腰,左手一用力,就准备给马腾一个大背跨。
马腾也不含糊。右脚一点地,左手抓向汉子的另一侧肩头,蹿身从汉子头顶越过,没等回身,右脚直奔那卖狗汉子的前胸踹去。
卖狗汉子松开原本抓着马腾的左手,身形后撤几步让开马腾踹向自己前胸的一脚。右手摸向自己腰间挂着的柴刀,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此时原本在里间厨房里收拾锅灶的魏猛手中提着剁肉的菜刀也出现在了店铺中。
公孙剑看着脸对脸没有说话的卖狗汉子和马腾,低声问道:“老马,你认识他?”
马腾点点头,嘿嘿怪笑着。
“熟人,一个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没想到却在这里给遇上了。”说完冲魏猛歪了歪嘴。
“猛子,去把店门关上,顺便弄壶酒来。马爷我今天看看能不能抓只鬼!”
魏猛也没废话,挂上了暂不营业的招牌,然后插上一扇扇门板拿着剁肉刀就站在门边。
老马先朝公孙剑点了一下头,然后呲着牙不阴不阳的笑着对卖狗的汉子说:“老谢,我老马这双招子还不瞎,虽然三四年不见了,可你老谢哪怕现在真是个鬼,我老马依旧不会认错。”说完指了指汉子身后的桌子问:“是继续打,还是坐下来喝一杯好好絮叨一下?”
汉子将手中紧握的柴刀慢慢松开,又插回腰间去。而后有些颓然的点了点头。随意的在桌旁坐了下来。
公孙剑默不出作声的去厨房端出三样小菜和一壶酒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另外一边的桌旁坐下静静的看着二人。
“说吧,别人都死了为啥你还活着?”马腾上前给倒了杯酒,然后坐在卖狗汉子的对面开口问道。
汉子没说话,端起酒杯仰头喝下,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连喝了有六七杯后才开口。
“你回大营报信去了,我和张队官他们又前出了快有二十里,结果遇上了对方的夜不收。全他娘的战死了。我受伤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俘。后来被卖给了奴隶贩子,又转手被卖到了北地。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才跑了出来。一路几万里地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
“那怎么不回军中报道。”马腾双眼盯着那汉子,咬着牙恨恨的问。
汉子双手攥拳,用力的捶着桌面涕泪横流道:“我他娘的哪有脸回去,都他娘的战死了,就我一个人还活着。我怎么有脸去面对那些死去的袍泽,有什么脸去见他们的家人。当初我还不如战死了的好。”
说完,头抵着桌沿大声的哭泣起来。
一时间店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魏猛沉着脸从门口走开,去到厨房继续收拾锅灶。马腾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在一杯杯的喝酒。
公孙剑也觉得内心里有些难过,作为军人谁都能够明白那份属于军人的骄傲和荣誉。更加明白战友袍泽之间的那份情义。
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汉子的肩膀。
“还能拿的起刀吗?”老马红着眼问道。
汉子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老马,
“如果还能回去,我谢老五一定与那帮‘齐贼’不死不休。”
马腾不声不响的给汉子又倒了杯酒,然后指了指公孙剑。
“这是我家大人。只是现在我们都不在军中了。如果愿意以后就和我一起跟着我家大人混吧。”
汉子转头看向公孙剑,公孙剑微微一笑。用嘴朝马腾噜了噜,意思是一切都和马腾谈。然后转身离开了店铺。
四只小獒犬被养在了二进的后院。
请邻居木匠老赵给做了一个大大的狗舍。平日里由公羽舞亲手喂养,并且不准把小狗放到前院来玩耍。这是公孙剑给公羽舞定下的规矩。
獒犬通常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公孙剑希望通过公羽舞的亲自喂养,使得四条獒犬长大后只服从公羽舞一个人的命令,能够在身边保护着公羽舞。
前院里又多了一个住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据说是新招来的活计。
谢伍,谢老五。
自从谢伍来了以后,附近每日来小院上课学习的孩子们就多了一件事。
晨练。
每天早上天刚亮,一群十五六个高矮不一且岁数也不一般大的孩子们在这个黑壮汉子的带领下,从石凹巷口的小院正门出发,跑到县城西门外的运河码头,然后再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