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毕竟是大府的一等仆役,没有露出让人诟病的表情,他的地位仅次于管事之类的职责,在将军府的一等丫鬟可比权 利颇多,可以任意指使其他二等三等的仆役,而且比寻常小富人家的千金都要稀有,歌词诗赋虽然只是略有涉猎,但琴棋书画皆是样样精通,她微微一笑调整好情绪说道:“太守大人,于大人请您去厅堂一叙。”
王春来笑呵呵说道:“昨夜因为不是自己府邸,睡得不踏实,今天就起的稍晚一些,还请姑娘回去禀报一声,请于大人与宋将军莫要见怪,我稍后就到。”
“诺。”
丫鬟刚转头离去,王春来使劲抽了几下老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谁不想一巴掌刚下去,那丫鬟又扭过头来。
“太守大人,您这是?”
王春来哈哈一笑,“有蚊虫,有蚊虫。”
丫鬟暗暗轻笑一声,这大雪天都能把人冬死,蚊虫更是都蛰伏起来,这样的天气下,蚊虫还能叮咬人体,那可真是业界之楷模了。
“姑娘还有事?”
“忘记一件事,于大人说若是太守大人饿了,可以吩咐下人去做一些吃食,先吃饱喝足再上路。”
王春来一惊,“于大人原话?”
“一字不漏。”
王春来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上路,上哪门子路?是上被下了官帽子的路,还是上黄泉路?这两种路王春来一个都不想走。
又是熟悉的厅堂,白天比晚上的人声更多了一些,杂役丫鬟都在四处忙活扫雪做杂物,让这座将军府的大人物们看着更舒心。
宋嵘、于有俊、公孙剑三人早已落座,只差那个来问罪的王春来了。
公孙剑抠着牙缝中菜叶,含糊的问道:“怎么回事啊,一会都快吃晌午饭了,还不来?真是架子大的高官。”
于有俊佯怒道:“这才辰时,吃你家的晌午饭?你小子不想挨揍最好把嘴给我闭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会你只能说昨天下午你是怎么和王显贵发生摩擦的就行了。”
公孙剑乖乖的点了点头,还真不再开口说话。
于有俊一时无奈,他看向宋嵘,“宋老将军,你可要好好做做主。”
宋嵘压了压手掌,“放心,后辈之间玩乐罢了。”
这时,王春来火急火燎的快步走进厅堂,他满脸堆笑搓着手掌,本来就十分瘦弱的他看起来极为龌龊,“诸位大人,恕下官来迟。”
于有俊站起身拉过这位太守大人说道:“快快请进,想必是将军府没有地炕火墙,让太守大人睡得不安稳了,本官向你赔罪了。”
王春来哪敢接这一茬话,他坐定说道:“瞧经略使大人说的什么话,我那寒酸太守府可也没有地炕火墙,不一样睡得安稳,可能我人老了,认床,翻来覆去闭不上眼睛,怪不得谁。”
宋嵘轻笑一声,“习惯就好,当初我刚从京城到屏州的时候,也是这样,人啊,不服老不行。”
“宋将军老当益壮,下官可就瘦了许多。”
公孙剑撇了撇嘴,颇有些不耐烦,这官场寒暄听的十分刺耳,就不能直来直往一些,非要拐花花肠子。
四人分东西而坐,于有俊与公孙剑坐在一起,他扬了扬头,“公孙,还不快快给太守大人道歉。”
公孙剑皱眉,“道歉?道什么歉?”
“当然是你昨天干的好事了,怎么?不打算承认了?”
公孙剑面带不屑,“遇见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还不能仗义拔刀了?”
“你小子说什么浑话!王公子风度翩翩,岂是那样的人?”
“人面兽心罢了。”
“你!”
王春来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两个人都是军伍出身,粗话漫天,争吵的面红耳赤,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一般,他急忙站起身说道:“于大人息怒,此时怪不得公孙小将军,都是我那无礼儿子惹得祸事,自讨苦吃。”
于有俊眉毛一挑,“哦?王太守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春来讪笑一声,“昨天那是气极,试问哪个当爹的看见自己儿子伤成那个样子不心疼?昨天我也是怒火攻心没问缘由,昨天下官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想,显贵那孩子平日里就不太听话,搞不好真的是显贵惹出来的事情,于将军治军有道,宋老将军也有目共睹,想必公孙将军也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恶人。”
“你倒是了解你家儿子。”
公孙剑嗤笑一声,“若不是我当时在场,那女子可就真遭了毒手。”
王春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此事本官回去一定会彻查,若是犬子真做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我这个当爹的,第一个饶不了他。”
于有俊倒了杯水放在眼前,他轻泯一口,巴掌大的杯子遮挡住他的脸颊,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宋嵘也侧目看了一眼于有俊,他心中有些好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王春来会认怂,要是像昨日那样盛气凌人就好办了,直接找个借口去太守府探查,只要找到任何一个与太守大人的俸禄不匹配的物件,可以直接下抄家令先斩后奏,现在王春来认怂了,可就不好办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抄家?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在宋嵘这个老人精看来,王春来的认怂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既然能做到一州太守,这个人肯定是不傻的,不至于为了一桩小事就得罪这么多人,更何况王显贵并没有受到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