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幽深黑暗,两盏烛火带不来丝毫暖意。
若是江屿所说不错的话,那么真凶只怕真的还和他们住在一起。这次来的宾客大多是鲍春冉的军中故旧,他本就出身北境边军,持有这种制式匕首的宾客只怕不在少数。此人虐杀莫铁塔和十夫人的目的还不明朗,而且他还出现在鲍春冉的卧房,或许是府中的警报惊走了贼人才让鲍春冉躲过一劫。谋害朝廷实权武将的目的无非是削弱我军实力或是获取军事布防图,鲍春冉身为重庆府兵马都监,对全境的兵马流动了如指掌,如此说来……
“糟了!”
梁书低呼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冲出了冰窖。原本就十分阴森的冰窖少了一盏灯笼之后变得更加幽暗。江屿有心马上跟着出去,可任由两具衣衫不整的异性尸体躺在地上实在是不妥,万一梁书的十婶子找不到凶手,只怕还是会迁怒于他这个真正动手的人吧。想到这里,他还是花了些时间整理好尸体之后才出了冰窖。
冰窖口把手的两个差役疑惑地看着他,毕竟梁书已经先走了一段时间了,要是被人误会在尸体上动身么手脚可是大大的不妙。江屿的反应奇快,立时沉下脸来,冷声问道:“梁大人去哪里了?”
差役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向内宅的方向指了指:“梁大人走得很急……”
江屿点了点头,不等对方说完便快步离开,闪过一块太湖石之后他才抚了抚胸口。要是再遇到梁书一定要让他走慢点儿。
转出假山群,他看到几个官差正在荷花池边进行勘验,江屿心想反正找不到梁书还不如过去看看。走到近处,看见几个差役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争论的焦点是荷花池岸边的一片狼藉。
一个高大壮实的差役在后墙花窗和荷花池边指指点点:“你们看,贼人应该就是从此处翻入十夫人的房中行凶的,从这边的痕迹看他应该在这里滑了一跤。”
一个枯瘦的差役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对不对,你见屋里有脚印吗?再说你看这里的痕迹,显然跳窗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才留下的,我看着人之后应该是潜进了水里也说不定!”
高大差役嗤笑一声:“屋里没有脚印也有可能是贼人脱鞋之后进的房间啊。”
枯瘦差役撇嘴:“凶手为什么要脱鞋进来?你可别说凶手喜欢干净,整面墙都喷上血了。”
高大差役皱眉:“哎哎哎,你看这窗户上不就挺干净的嘛,我猜凶手是蹲在窗台上行凶的。”
江屿观察了一下那片痕迹,的确像是有人在窗前滑倒的样子。不过毕竟离得有些远,他也看不出究竟是进去前还是出来后留下的。
“江先生!江先生?”
江屿远远听见梁书在喊自己,急忙循声赶过去。
“我在这儿呢!“
梁书看见他从荷花池边过来,以为他是去池边赏景了,不悦道:”江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去看荷花池啊,现在又没有荷花可看,走走走,鲍叔父有话问你!你要想吃莲蓬回头我送你两筐!”
梁书的脚步不停,江屿跟着有些吃力,便说道:“梁大人你慢点儿走,我跟不上啊。刚才我从冰窖一出来就看不见你了,你慢点儿走……”
梁书的步子并没有变慢,他只是反手拉住江屿的手腕拽着他往前疾行。在一众下人异样的注视下,他们再次来到鲍春冉的书房。
江屿刚要把自己的判断说给鲍春冉却被对方抬手阻止了,他盯着江屿看了一会儿,幽幽的开口。
“适才退之已经把江先生的发现说给我听了。老实说,先生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先生的判断也是我的判断。老夫从军几十载,怎么会认不出那刀伤呢。莫说是老夫,只怕那几个安心留在府里得老家伙也全都认得出来,要不以他们的脾气怎么肯安心留在这里。说到这里,江先生的来历适才老夫已经问过了,不过老夫还要先问一句,江先生怎么会认识这种匕首?”
江屿挠了挠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十三年前,鲍老将军可是隶属秦大将军麾下?”
鲍春冉点头,江屿继续说道:“那鲍老将军一定还记得江水这个名字吧?”
“江水!”
鲍春冉双眼微眯像是陷入了回忆,他的左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右手的断指,过了片刻他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他不再理会江屿,转向梁书说道:“退之,你切记住,老夫的性命无关紧要,重庆路三镇兵马布防图才是关键,必要时不必在意老夫的性命。”
梁书肃容应诺:“小侄……啊不……下官领命!”
“李公甫他们也快走了,你和江先生先去现场看看,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他了解一下勘验的情况。去吧。”
二人行礼退出了书房,出门前江屿回头看了一眼,鲍春冉仰躺在虎皮交椅上,竟像是放下了心事一般。他们向外走过一进院子,这里便是客房所在,差役们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见梁书过来都急忙立定站好。梁书晃了晃手中的令牌,便径直向着一间半开着门的房间走去。
房间没有开窗,隔着窗纸的阳光无法照亮整间屋子,梁书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先生凑合看看吧,前天我进来看时这里还没这么乱呢。”
梁书说着便推开窗子,下午的阳光正好射进屋里,照的室内一片金辉。江屿透过窗户远远瞥见不远处的荷花池,那几个差役还在对岸那边儿争论着什么。室内所见可谓惨不忍睹,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