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育才自幼跟随父亲马寻修习外家功夫,虽说不上英俊潇洒,可自有一股凛然英气。初见之时,江屿对他的豪爽气度很有好感。不过一夜之间,马育才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整个人都矮了几分,不仅眼窝乌青,身上还满是酒气。他随意的冲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木然的看向方怡白。
江屿心中“哦豁”一声,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马育才和段成霜的关系只怕非同寻常。一念及此,他也开始好奇段成霜究竟会给马育才传书写些什么。
他往旁边迈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荷莺:“其实是荷莺姑娘有话要对马公子说。”
马育才原本空洞的目光,在看到伤痕累累的荷莺时顿时恢复了神采,他扒拉开江屿,走到荷莺身边颤声道:“荷莺?你这是……是谁打了你?”
荷莺只是摇头,哽咽了几声之后她轻声道:“公子……昨晚奴婢下楼,其实是小姐让奴婢传信给你……”
马育才的呼吸立时急促了起来:“信?信呢?霜儿的信呢?”
方怡白从袖中抽出那张叠好的纸递到马育才面前,马育才仔细接过之后轻轻展开,生怕动作大了会毁了那张薄纸。
段家父子的眼光犹如鹰隼,死死盯着马育才展开信纸的动作。齐怀远听说自己的新娘临死前竟然给马育才传书,此时也觉得头上似乎多了顶帽子,目光阴沉的看着马育才。只有齐如山摸着颌下的花白短须依旧老神在在。
江屿的双手拢在袖中,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吃瓜看戏的神情。果然还是家庭lún_lǐ剧来的有意思,六个人便把世间的喜怒哀乐苦辣酸甜演绎的淋漓尽致。
信纸完全展开,上面却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一幅水墨丹青:一池荷塘一座木楼,画上连个人都没有。
江屿凑到马育才身后,踮起脚尖看得清楚,段小姐的画艺精湛,虽只寥寥数笔却画出了齐家荷塘和木楼的神韵,只是写意山水中,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却是用工笔技法画成,显得尤为突兀。
不仅段家父子面面相觑,就连江屿和方怡白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在思量画中的含义时,谁也没料到齐怀远竟然暴起发难,他冲到马育才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举拳便打:“好一对狗男女竟然相约楼前私会!看我不打死你个奸夫!”
按齐怀远的理解,段成霜安排荷莺给马育才送信是要相约在楼前私会,虽然有些牵强可也不算过分,是以段家父子也没有出言阻拦。可没想到马育才却伸手抓住了齐怀远的拳头,齐怀远还想抽拳,可马育才的五指一扣猛然发力,黑虎指劲骤然收紧,所有人都听见一阵骨骼挤压变形的声音。
齐怀远疼得惨叫连连,齐如山急忙厉声喝止。若是儿子的手被废了,那他齐家可就完了!
马育才收住劲力却并不松手,他缓缓举起那张小画,让每个人都能看清画上的笔墨。
齐怀远的惨叫声依旧。
马育才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说道:“你们看不懂吗?”
段家父子相视无言,齐怀远惨叫连连,齐如山心如刀绞,江屿和方怡白默然不语。
天上又是一阵滚雷。
马育才转向段志毅:“舅父,你看不懂吗?成君你也不懂吗?”略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是了,你们谁在意过她是怎么想的。这画……”
他突然一阵哽咽,两行清泪滑下脸颊。手上顿时失了力道,齐怀远趁机抽回拳头,在地上两个翻滚躲到父亲身边。江屿赶紧上前查看,齐怀远的右手虽然肿成了一个包子,可好在并未伤及筋骨。齐如山听说儿子的手没有大碍,这才冷静了下来,偷眼看向段家父子,段家父子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马育才的身上。
齐如山再次看向那副小画,荷塘、荷花还有木楼简直与门外的景物一般无二,只有那朵开在木楼门前的工笔莲花并不存在。
马育才再次压下心中的悲意,他指着那朵工笔莲花说道:“霜儿是要让我放心,她告诉我……她以后会在齐家过得很好……她让我放心……可你们!废物!全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