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自称江屿,一路上王婶都在给他讲说自己年轻时的过往,就在快到她家时,路边的一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江屿应声望过去,看见一个小姑娘正怯生生的掩在门后面,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自己,江屿便冲她笑笑,她却又往门后躲了躲。
“这是秀娥,她跟她娘是逃难来的,听说秀娥小时候受过惊吓,胆子小,马婶子身体不好,说起来也有几天没见着了。”
王婶给江屿介绍完情况后便对秀娥喊道:“秀娥,你娘的身体好些了吗?这位江先生医术高的很!要不要明天给你娘瞅瞅?”
秀娥扶在门板上的小手攥了攥,大眼睛里闪起了水光。江屿皱眉问道:“秀娥,你娘病的很厉害吗?”
“求您救救我娘……娘快要死了……”
秀娥的声音很小,但那个死字实在刺耳。二人听了都是一惊,王婶领着秀娥往里走,江屿紧跟着他们进了院子。和外面秋阳和煦不同,马家的小院堆着许多碎石显得荒凉而肃杀,院子角落里有棵纤弱的香樟树,此时已经黄了叶子。
屋里的情况更糟,原本石板堆砌的房屋冬暖夏凉,可这间小屋朝东,平日几乎照不到太阳,此时又门窗紧闭,进门便感受到一种阴寒的湿气,屋里更是一股发霉的味道,莫说这里住着病人,就是寻常壮汉住上几天怕是也要病倒了。
“娘……”女孩指着炕上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轻轻叫了一声:“娘,你醒醒,给您看病了……”
江屿没找到灯烛、火盆,便让王婶先把窗子打开好给屋里照亮,顺便也放放屋里的病气。轻轻探看床上的病人,不仅鼻息微弱,而且额头也烫得厉害。赶紧诊过脉才算放心,虽然只是阴寒入体,寻常人吃两副药也就好了,可这马婶子的身子虚的厉害,想必是操劳日久身体不堪重负,如今病了也得不到照顾,要不是今天让他遇上了,只怕这马婶子熬不过明天。
他从背篓里挑了个瓷瓶,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放到病人嘴里。
“有没有热水?”
秀娥紧紧拉着王婶的手,局促的摇摇头。郎中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屋子,平时连口热水都没有,还不知道她们娘儿俩这两天有没有饭吃。
王婶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秀娥的头说:“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吃点儿饭。我先去烧点儿水,你在这陪着,你娘的事儿全听江先生的。”
秀娥点了点头:“谢谢王婶。”
郎中的药丸入口即化,虽然没有热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也有了效果,眼见马婶子的脸上有了血色,秀娥也松了口气,他给郎中搬了张凳子,仔细擦拭干净之后请郎中坐下。
“放心吧,你娘没事儿了,一会儿我再给你们留些药材,你按我说的给你娘煎了,过不了几天她就好了。”
秀娥座在床沿上轻轻摩挲着她娘的手背。江屿看着这对母女心中感叹,看来这孩子真是受过什么刺激,平日全靠自己娘亲照顾,可惜了,要是普通女子长得这么水灵的,只怕早就被人娶回家去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听起来有人有狗有车有马好不热闹,江屿和秀娥对视了一下,都没从对方眼中得到答案。吵闹声越来越近,就连昏睡中的马婶子都被吵醒了,哼哼唧唧的想要喝水。江屿正要起身,院门却“哐当”一声被人猛地推开。院子里顿时一阵人喊狗叫,隐约听见来人居然是要来接十七房夫人过门。
江屿看看一脸呆相秀娥,秀娥则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门外。这虽说秀娥长得还算水灵,可这么大阵仗就来抢一个傻子?恐怕这里有什么误会。江屿皱眉盯着门口,他倒是很想看看那群人进屋之后的表情。
门被推开,当先进来竟然是两个军官,两人进屋一看也有点儿傻眼,对视了一眼便闪身让开,手按着腰刀站到屋门两边,随后便从门外挤进来一个珠圆玉润的胖妇人。胖妇人穿红挂绿化着浓妆,江屿甚至看到她高耸的胸脯上撒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想来便是从妇人脸上落下的。
“哎呦,这屋里……哎呦喂,这屋里哪儿有下脚的地方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妇人不太习惯屋里阴湿霉味,用手帕掩着口鼻问道:“你们谁是马如华呀?”
江屿下意识的摆摆手,然后看向秀娥,秀娥也摆摆手,看向床上躺着的马婶子,马婶子哼唧了一声,却不知说的是什么。胖妇人点着小碎步走到床边,垫着手绢提起被角看了看昏睡中的马婶子。
“这就是马如华呀?哎呦喂造孽呦,好好的十七夫人……怎么眼看着就要死了呀?对了,跟你们说一声啊,我们是鲍大人派来接新夫人的。”
“鲍大人?哪个鲍大人?”
“兵马都监鲍春冉鲍大人呀!”
妇人扔了手绢,回身对着门口的两个官军说:“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抬走啊!误了吉时你们担当的起吗!”
两个官军吆喝了一声,门外又进来三四个人二话不说便去抬人。眼见着自己老娘被人抬着出了屋门秀娥才算明白过来,赶紧去拉胖妇人的手:“你们是什么人呀干嘛抬走我娘!她还病着呢!你们不能这样!”
胖妇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秀娥的模样便又转惊为喜,伸手握住秀娥的手,眉开眼笑的说道:“呦,你是马如华的闺女儿啊?长得真标致。来人,带走!”两个官军应声而来,架起秀娥就往外走,全然不顾姑娘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