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市场里游逛着,却见一屠户正在当街杀羊,田十一好奇地站定观看。
只见那屠夫在羊的腿上割开一个小口,把嘴凑上去使劲往里吹气,直到羊全身都膨胀起来,随即轻轻一刀,羊皮竟自己裂开了。
小狗子见十一哥露出惊奇的神色,也不知这新寨主为什么没见过,却知道这是个讨好的机会。
“这法子叫吹羊。”小狗子低声说道:“如果谁敢说可以把牛皮吹起来,那就是大话了,因为牛皮很大,而且坚韧,根本吹不起来,所以咱就把吹牛当是说大话的意思。”
田十一赫然,心道:“吹牛皮”原来是这么来的,只是后来怎么就演变成了吹牛那啥呢?
这时,那杀羊的屠户终于看到了双手插兜,齐齐站立的一行人,竟是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跑着过来“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对着方百花磕起头来。
听闻那屠夫称百花为会首,田十一有些错愕,心说:是洪兴还是天下会?
方百花好言相劝,屠夫这才感激涕零地起身,却割了半只羊来,一定要百花收下。
见推迟不过,方百花只好示意小狗子放进马车里,一行人双手插兜,再度游逛起来。
田十一低声嘀咕道:“第二十七个。”
方百花面色一囧,回头看了看马车。
此时马车已然装满了,田十一买的猪肉排骨和蹄髈只占了马车一角,方百花收到的各色礼物,却是填满了车厢其余的空间。
虽然十一郎没有发问,百花却仍是有些紧张,小声对田十一道:“等西湖事了,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田十一笑了笑,却并不当回事。以他对方百花的了解,就算她是黑社会大姐大,也只会是劫富济贫那一种,绝不可能是为了方腊造反做准备。当然,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以后的事就难说了。只是,如今自己站在这个世界里,就绝不会让百花跟着方腊去造反。
不知不觉,几人竟是走到了西湖边上,却见周遭更是繁华。
只见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不多远便是一家酒楼。酒楼外酒旗微荡,绿树成荫,楼内洒客熙攘,青衣小二穿梭其间,更有那清倌人的唱曲遥遥飘了出来。诱人的香气自楼中钻出,奋力挤进过往路人的鼻孔里,诱惑着每一人的胃口。江南富庶,果然不是假话。
转回身,只见画舫荡于湖上,如西子一般清柔的江南女子于舫上轻舞,柔媚琴曲隐约传至岸边,其间还夹杂着某位公子哥儿放荡难听的大笑。
田十一突然心有所感,轻声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百花自是读过书的,一听便觉察出这诗的好处来,心中连连惊叹自己的摇钱树不仅会摇钱,竟然还会摇诗。只是,为何十一郎的字,却又写得那般不堪呢?
“妙哉妙哉,好一首佳句!”
方百花没有开口,却有人叫起好来。
众人回头,却是一黑须老者与一名中年文士站在不远处,听到了田十一的佳句。
两人走了过来,中年文士开口道:“此诗意境深远,真真是多年不曾闻听之佳句,只是这最后一句‘直把杭州作汴州’有些牵强,不知有何典故?”
田十一本就是猛然想起的,却不曾想来到大宋朝第一次剽窃就被别人听了去,不禁有些羞赧。更何况这是汴梁被金军所占之后的诗句,如今是不可能解释得通的。
对两人拱了拱手,田十一只说是偶尔所得,自是经不起推敲。
老者与文士见田十一似是没有攀谈的意思,又有女眷在侧,便客套了两句转身离去。
只是他二人不曾想到,多年后再次站在西湖岸边,想起这句“直把杭州作汴州”,心中的百味杂陈是何等的酸楚。对于在多年前便咏出此句的少年,又是何等的不解与震惊。
隐约间,便听那中年文士道:“不若与汝霖兄寻一画舫,你我吟诗对饮,岂不快哉?”
牛小沫低声说道:“老不休。”
田十一哈哈一笑,看到天色已淡,开口说道:“时辰差不多了,随便走走,便该去那花船上看看了……”
只是缓步而行,田十一看着湖上的画舫突然想到:苏轼笔下的西子,会不会指的便是那些画舫中人?
哈哈哈笑了三声,田十一心情大好,转头却看到一间卖扇子的商铺,心说:“今晚能否渡过此关,看来就要靠这些东西了。”
带着几人进了铺子,田十一买了把空白扇面的折扇。向掌柜讨了笔墨,十一郎用近来勤学苦练的本事,在洁白的扇面上写了几个大字。
牛小沫一脸好奇地看着,牛皋转头装作护卫的样子不忍直视,百花一阵脸红却不好意思言语。
小狗子则在一旁不停拍着马屁,连连惊叹十一哥的书法铁画银钩、风格自成一家,端的是手好字,直听得田十一都有些脸红。
只有那卖扇子的掌柜不解风情,不住小声说道:“哎呀哎呀,可惜了这上好的折扇呢……”
将墨迹吹干,田十一摇着扇子,带着几人大摇大摆走到街上。
“咦,你快看,那人的扇子,哈哈哈……”
街上行人回头率十之八九,田十一一柄折扇,竟是惹得整条街市都热闹起来,恼得百花脸上绯红,恨不得将这搞怪的十一郎一脚踹进湖里去。
元兴和姚义远远看着招摇过市的田十一心中不解,待元兴看清扇面上的四个大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