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那十一郎若是身家清白,乳娘能收其做养子到是一件好事,起码有个送终的人。
沉思半晌,五姑娘向乳娘说起十一郎颇多神异之处,说是要查探一下十一郎的出身,免得收了个贼人做儿子。
刘氏心中不悦,心说贼人又如何?那花石纲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十一儿若是造反,便随他一起反了又怎样。大不了一起死了便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虽是这般想,但刘氏却知道五姑娘是为自己好,说的也都是实情,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催促五姑娘快些去办。
当朝皇帝赵佶设立了苏杭应奉局,专为他收集运送花石纲。数万斤的大石头,用人力从杭州府运到汴梁城,就为了这石头长的有灵气儿。花石船队所过之处,当地百姓要供应钱谷和劳役;有的地方甚至为了让船队通过,拆毁桥梁,凿坏城郭。
刘氏的儿子,就是死在运送花石纲的路上。
田十一起了个大早,拿起刘氏买来的马尾牙刷,一边沾着白盐刷牙一边想着:有空一定要扎个舒坦些的牙刷,还有枕头,若是再能弄出个淋浴喷头就好了。
五姑娘出了房不禁吓了一跳,那田十一不仅用的是马尾牙刷,沾得竟然还是白盐。
马尾牙刷也就算了,那东西能用很久,可白盐绝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大宋朝盐井产的盐既苦又涩,唯有西夏的青白二盐品质最佳。出于经济目的,大宋从西夏买的青盐白盐很少,市面上的价格不是一般的贵。
一见乳娘竟然买了白盐给田十一刷牙,五姑娘心中难免像护食的小狗般,起了浓浓的酸意,连带着看田十一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田十一哪里知道这白盐的价格,一见五姑娘脸色难看,还以为她是亲戚来了。
虽然宋朝人习惯吃三顿饭,但人家的饭时却与现代不同,早饭更是没有普及。好在五姑娘终日忙碌,不吃早饭几乎就没什么时间吃下一顿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吃早饭的习惯。十一也因此,才过上了自己熟悉的生活。
等到吃饭时,五姑娘的脸色更差了,因为十一的面前,竟放着一个煮熟的鸡子。
因为养殖业不够发达,宋代的鸡蛋还是比较金贵的,普通人家很难吃得起。
五姑娘看了看鸡子,忍着心中浓浓的醋意,噘着嘴狠狠剜了田十一一眼。
田十一不是傻子。自己用马尾牙刷沾白盐,五姑娘用的却是柳枝。桌上只有一个煮鸡蛋,五姑娘的脸色又那么难看,自然是给自己看的。
十一剥了蛋皮,将弹性十足的纯天然水煮蛋放到刘氏的碗里,感动得刘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更坚定了收十一郎做儿子的决心。
其实十一心中很奇怪,为什么刘氏会对自己比五姑娘还好呢?就算刘氏重男轻女也说不通啊,五姑娘是她喂大的,自己却是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无论怎么说,她都应该对五姑娘更好才对,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田十一这边胡思乱思,五姑娘则给了田十一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三个人端起碗,桌旁立即响起“稀里呼噜”喝粥的声音。
既然名字叫“刘氏冰果铺子”,开张这么大的事,刘氏自然是要出面的。
牌匾已经挂好了,那制匾的匠人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没有街坊邻里的捧场,更没收到份子钱。噼里啪啦放了一挂鞭炮,刘氏冰果铺子就算是开张了。
一碗冰果的定价依然是二十文。田十一既然开了二十个铜板的头,就没有再涨价的道理。宋朝人对被人戳脊梁骨这种事,是非常忌讳的。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越来越毒,冰果铺子里却几乎不见客人,五姑娘急得团团转,催促十一郎快些想想办法。
田十一心说:既没有开业前的宣传,又没有营销策划,来来往往的行人连冰果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有生意才怪。前天挎着木头箱子大家还能看到卖的是冰,如今开了铺子,来往行人也不好意思进来问问卖的是什么,门可罗雀也就顺理成章了。
到街上喊住十几个追逐打闹的稚童,十一在每个孩子的手心里放了一个铜板,然后又和颜悦色的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十几个小孩子欢呼一声,转眼消失在街上。
五姑娘和刘氏满眼不解,不知田十一在搞什么鬼。刚想开口询问,却已经有客人登门了。
就如同开闸放水一样,从第一个客人踏入店门开始,刘氏冰果就成了这条街上生意最火爆的铺子。
五姑娘一边与刘氏忙着在隔间里制冰,一边猜测田十一和那十几个孩子说了什么,怎么就让店里的生意突然好起来了呢?
眼看着午时已过到了吃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渐少,店里才算是安静下来。
五姑娘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出了隔间,却见那十几个孩子在门外探头探脑,一时间又不敢进来。直到田十一向他们招手,孩子们才欢呼一声涌进铺子里来。
田十一招呼孩子们坐了下来,神秘地问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孩子们异口同声答道:“冰凉在口,酷夏无忧。刘氏冰果铺子,花最少的钱,享受最顶级的冰爽。耶……”
田十一笑着给每个孩子装了一碗冰果,转头冲着五姑娘得意一笑。他却没注意到,自己那得意的一笑里,还带着三分挑逗、两分轻浮、一分欠揍。
五姑娘脸上一红,将头偏到一旁,心中却像钱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