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一路前行,过了应天府终于弃船登岸,再不上岸就要到汴梁了。带着私军满大宋跑已经是极为忤逆和危险的事情了,若是再跑到汴梁去,怕是要被八十万禁军给包了饺子。
弃船登岸是痛苦的,而且那些军械和鸳鸯阵的长兵器更是要命。好在北行司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太湖水寨先期北上的天赐军也在各地预留了足够的人手,一行人化身为十几个商队一路北上,田十一却带了百余人分做三队向北而行,他本人则假扮成出行的富商。
好在天赐盟众人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是宋人百姓出门那就麻烦了。
百姓出门日出三竿才敢上路,日落山头之前便要投宿,而且还要防备那些个黑店、蟊贼、流民,一不留神就会丢掉小命,百余里路走上五六天都是常有的事。
为了少引起注意,四轮马车被分散开来,而且尽量分开时段从不同的道路经过。田十一不肯坐在马车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若是一直闷在车里睡大觉岂不是太浪费机会了。
马鞍子有些硬,艾码给十一哥做了一条厚褥子,垫在马鞍子上软乎乎的,让十一哥的尊臀少受了很多痛苦。
过楚丘之时竟然遇到了一支马队,听说是路过的制使大人。
制使便是钦差啊,田十一觉得应该想办法接触一下,看看真正的钦差大人是何等模样的,也好多学着点,免得下次“演出”时露了马脚。
有皇命在身的人肯定是要住在驿馆的,驿馆这种地方就相当于公家的招待所,你有钱也别想住进去,除非有介绍信。
大宋朝原本的介绍信叫做驿卷,后来不知为何又改成了银牌。北行司成立时间太短,银牌这东西还没有见过。连样品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复制了。
田十一正犯愁,王进却提醒说,耶律习泥烈一行人离队时曾送给十一哥一块牌子,到与银牌有几分相像。
十一哥觉得似乎是有这么档子事,便让人找了出来。那块牌子宽二寸半、长六寸,上面刻有飞凤和麒麟图样。
耶律习泥烈都有这种东西,也不知这大宋朝的招待所到底是给谁用的。
一路来到楚丘驿馆,出示了银牌立即便有人向内禀报,不大功夫驿丞小跑着迎了出来。
驿丞姓杨,官很小,小到没品。用现代话讲,这位便是招待所的杨所长。
杨所长态度极其恭敬,将田大人迎进驿馆之内,随即命人去告知刚刚住进来的几位制使大人,马上把房间让出来,说是要将更加尊贵的田大人安置在最好的房间之内。
田大人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手里的银牌是个什么等阶,竟然能让钦差给自己倒房子。
来这里是要和那些人交朋友的,如果上来就将人得罪了,还怎么学习人家的“表演技术”,田十一连忙制止了杨所长。
听田大人说要住在普通的房间里,杨所长立即表示这不符合规矩,但在田大人的坚持下,杨所长才勉强答应下来。
房间是普通了点,但这待遇却是最好的,杨所长第一时间安排人侍候着田大人,一切要求无不应允。
田十一心中一阵感慨,只不过是一块牌子,可以在驿馆之内白吃白住不说,就连马匹都有专人负责照料,草料竟也是最好的。如果不是田大人严词拒绝,杨所长还想去城里请些个歌妓回来为田大人解闷。
只不过是契丹人手里的一块牌子,居然有如此大的作用,善待外人的传统还真是由来已久啊。
张团结、孙友爱、李拼搏、王进取四人忙碌着帮十一哥收拾房间,自有驿卒去为田大人烧洗澡水,先头住进驿馆的制使却前来拜见了。
本就是抱着向人家学习演技的态度来的,自然要笑脸相迎。
来的一共有三人,脸黑的名字叫做呼延庆,余下二人却是两父子,父亲叫马政,儿子叫马扩。三人已经听说了田大人不肯抢占他们房间的“义举”,此来是为了道谢的。
三人旁敲侧击,想要问出田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但却被田大人的一套太极组合拳打得晕晕乎乎,反到是把已方三人的事情透了个底掉。
呼延庆乃是平海军指挥使,马政是武义大夫,三人于重和元年受皇命自山东登州出海,前往女真人的地盘,任务是买马。
田十一心中一惊,之前便觉得这三人的名字有些熟悉,如今再加上三人透露出的信息,立即想起了三人的事迹来。
装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田十一平静地问道:“金人对联合伐辽一事是何态度?”
三人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此事乃是绝对的隐秘呀,除了朝堂上几个最重量级的大人,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去辽东的真正目的。
呼延庆与马政互视一眼,对田十一的身份更加琢磨不透了。只是猜想田大人年纪轻轻,或许是哪位王子假扮的。
田大人已经问话了,眼下这情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三人心中发愁。
眼见三人欲言又止,田十一自说自话道:“联金伐辽,福祸难知啊。”
田十一本就没想问出使金国的具体情形,因为那些事情都在心里面装着的,他只是想要确定这三人是不是那三人而已。如今既已确定,那便不需三人回答了。
三个人唯唯诺诺,有些后悔不该贸贸然跑来拜见。
见田大人似有心事,三个人借坡下驴连忙告辞退了出去,心中却仍在猜测着田十一的身份。
此时的田十一已经无暇顾及那三人,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