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王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太子申很是震惊。这是他一直都不曾想到的。
从进入祖祠面对列祖列宗开始,魏惠王听的已经足够用心。
太子申也一直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换着不同的方式方法,以求让这位特殊的学子,把课给听进去。
“父王,何故会生此疑惑?”此刻的太子申,看上去有些慌了。
魏惠王却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子可知道,前翻伐韩,我大军缺少弓箭铠甲,是秦公着人送来了这些东西。”
“对了!还有一些粮草。”
“寡人称王时,秦国公子对寡人俯首称臣,两国已经签订盟约,怎么看,都不像会跟我魏国开战的样子。”魏惠王说的很是轻松,看上去,甚至有些得意炫耀的意思。
这下太子申的心里更慌了,“儿臣敢问父王,秦公继位之后,可是一直把我大魏奉为座上宾客?”
“赢渠梁三番五次出兵河西,后来都被寡人给打了回去。”
“即是三番五次想要夺回河西,又为何现在突然俯首称臣?”
“这……!”魏惠王此时看起来有些为难。
二人的争辩在此时进入了短暂的停滞。
太子申为此还感到一些庆幸,好在,自己又用辩论法,将这局面给拉了回来。
可憋着的那口气刚刚松懈分毫,魏惠王又开口了:“此事说来话长。太子当是知道,魏国占据河西,阻拦了秦国跟山东诸侯的往来。前翻寡人正准备联合韩、楚、燕以及泗上诸多小国讨伐秦国。赢渠梁若不服软,他连东出跟山东诸侯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魏惠王这番长篇大论,听的太子申一愣一愣的。
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太子申都想为他鼓掌。
可问题是,为何这魏惠王,现在就看不清楚局势了呢?
正当此时,魏惠王抖了抖衣袖,整理好衣冠,很是自豪:“说的简单一些,其实就是秦国被寡人打怕了。”
“可是……父王……!”
“好了。”摆了摆手,魏惠王一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先君的这些教诲,寡人铭记在心。回宫后会仔细斟酌。至于秦国一事!河西不是还有公子卬带兵镇守嘛。公子卬会拖住秦军,等到我大军前去驰援的。太子无需忧虑了。”
说着话,魏惠王已是起身,乐呵呵的出门而去。
帝王就是帝王,耍起横来总是那么的让人无可奈何。
明明找不到词跟太子申辩下去了,可就是凭着心中的感觉,不加强河西的防守力量。
“驰援?哼……等真开打了,还驰援个屁啊……”太子申目视悠然离开的魏惠王,自己的心里却像是翻江倒海一样。
“公孙鞅。都是公孙鞅这个王八羔子,忽悠人可真是有一手呢。”魏惠王中毒太深,太子申忍不住的将怒火蔓延了出去。
秦国变法多年,国力兵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就眼下魏国的情况,若秦人攻下河西的长城,攻下几座重要的城池,魏国若再想收回来,难度要比吴起当初攻打时难得多。
更何况,河西守将是公子卬!魏惠王若是不提,太子申还能自我安慰,顺便跟上天祈祷,希望河西守将不是公子卬。
这下好了,一切都定了。这剧本,妥妥的天崩开局。
……
此刻,秦国咸阳。
微风浮动满地的落叶,扬起一阵的灰尘,迷乱了溪水边,亭台中君臣二人的眼。
等一切平静了,公孙鞅将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
盯着那白子看了许久,秦孝公蹙眉,沙哑着声音问道:“莫非是……时机到了嘛?”
目光在公孙鞅和棋盘之间来回看了许久,秦孝公整个看起来有些激动。
握紧黑子的手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落下。
多少年了,论棋艺,秦孝公不曾在公孙鞅手中讨得半分便宜。
两年前的对弈中,秦孝公曾闷闷不乐的耍性子,‘跟大良造对弈最是无趣,每次都是输!’
当时的场景,公孙鞅却是看着秦孝公笑了出来,只道是,‘若某天君上赢下一局,便说明收腹河西的时候到了。’
这一晃,两年过去,每次对弈公孙鞅都是半步不让,杀的秦孝公是丢盔卸甲。
今日对弈,秦孝公本着‘自讨苦吃’而来。
一个君王有必要以‘自讨苦吃’的方式,陪着臣子下棋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可因为秦孝公想要收复河西的心,动了十多年!想要收复河西的念头不消,便时常问公孙鞅何时能够出兵!
而公孙鞅也总是神秘的笑一笑,而后指着棋盘,恭敬的说一句:“君上请。”
长此以往,秦孝公每次想要找公孙鞅询问何时能出兵河西时,不再开口闭口的河西,只是说:“今日前来,无他。想跟大良造杀一盘棋而已。”
虽说秦孝公的棋艺也有长进,可距离公孙鞅,依然还有很大的差距。
两年来,秦孝公总是败兴而归。
这日子久了,似乎也习惯了!
最近数月内的对弈,秦孝公渐渐的不注重输赢,而是顺带谈一些其他的国事。
今日棋盘上的局势,公孙鞅所执白子,本是一片大好,可就是刚才那一子落下,局势瞬间就变了。
秦孝公手中的黑子迟迟没有下落。急促的呼吸、颤抖的身躯,他只是凝视着公孙鞅,焦急的等待着一个期待了许久的答复。
“如君上所言,这时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