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才的老婆骂道:“让你这个养汉精回家,可趁你的意了!你想得倒美,门都没有!你跟这个厨子眉来眼去有小半年了吧,呸,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干这样的事,看见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我就恶心!老爷早就想让这个厨子滚蛋,怕他不服气,今天捉了你俩的奸,看你们还有啥话说。你看见我小叔子就哭丧着脸,我小叔子死了,你称心如意了,你可以大胆地勾引奸夫了。这个厨子的确长得不错,便宜你这个贱货了!”
熊志才说:“你就是仗着你这张小白脸来勾引人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刀朝齐亮的脸上划去,齐亮惨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齐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巷里。他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就感到浑身上下像骨头散了架一般难受,他的脸上热辣辣地疼痛。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立时感到像刀剜一样,他明白自己的半边脸完了。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万客来酒馆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万客来酒馆旁边的一个小胡同,费力地用手拍着一所小院的大门,这个小院里住着万客来的几位厨子和打杂的小伙计。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打杂的小伙计气哼哼地过来给他开门,他的嘴里还嘟囔着:“是谁这样没有眼色啊?大清早的就过来拍门,前半夜热得睡不着觉,我才睡着一会!”当他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上下沾满血迹、脸上血肉模糊的人,不禁大吃一惊,“你是谁啊,你找谁啊?”齐亮有气无力地说:“我是齐亮,我被劫路的打了,快让我进去喝口水吧。”
齐亮艰难地迈进门槛,就一头扎在地上不省人事。小伙计急忙把那几个人喊了起来,他们把齐亮抬到一张床上,大厨请来一位大夫给齐亮疗伤。
大夫走后,大厨问齐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亮就告诉他,他一个月前就从熊志才家辞了工,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活,他就找了一家小客店住着。头天晚上,他一个人到酒馆喝闷酒。在回小客店的路上,有几个歹人围上来抢他的钱,他寡不敌众,钱被他们抢走了,脸上也被歹人划了一刀。大厨很是心疼,从酒馆炖好排骨汤带到小院让他喝。
但几天后,他就发现他们几个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有一天早上,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眼干得难受,说话发不出声音,这才意识到是熊家人给他灌了哑药,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在小院住了十天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了家里,但他非但没有得到父母兄嫂的同情,反而多次遭到他们的责骂。齐亮一气之下就跟父亲比划着说他要到圣寿寺来当和尚。
几天后,他来到圣寿寺找到老和尚要削发为僧,老和尚依稀还记得他这位表侄,他收留了齐亮,但没有为他剃度。
齐亮来到圣寿寺有半个月,他的父亲来找他,但他的心已死去,不愿意跟父亲一块回去,他的父亲无奈地走了。在圣寿寺,每天除去到伙房做饭外,齐亮就待在自己居住的僧房中,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半年后,在他一再要求下,老和尚为他剃去了头发。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心中的伤口慢慢愈合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会想起可怜的云英,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如何。
寺里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几个僧人相继离开。老和尚就把种菜的活交给了他,干活的时候是他最快活的时候。看着幼苗一天天长大,他的心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直到去年腊月的一天,齐亮寺里的菜地翻土,远远看见几个人走进大雄宝殿进香。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走到他旁边,他低着头继续翻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是齐亮吗?”
齐亮的心里猛地一震,热泪涌了出来。云英紧走了几步拉住他的手:“好人啊,你可受了大罪了!”
齐亮抬起了头,眼前的云英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头戴一顶丝帽,但掩不住一脸的憔悴。他哽咽着说:“你咋来了?”云英说:“我小姨家在逍遥镇北面的红花镇,我来看我小姨,她让我在她家住几天。今儿早上,俺几个来逍遥镇喝胡辣汤。喝完胡辣汤,姨夫说对岸有一个寺院,俺几个就坐船过来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让我在这儿见到你了!”
齐亮甩开了她的手,“你走吧,当年的那个齐亮死了!”云英说:“我一天都没有忘了你,刚才我远远看着像你,就过来看看。今儿个人多,说话不方便,你在这儿等着我吧,过两天我再来。”说着,云英拔下头上的一个银簪塞到齐亮的手里,然后她匆匆走了。
齐亮手拿银簪,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感到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晌午,齐亮给老和尚端饭的时候,老和尚高兴地跟他说上午来进香的几位施主捐了一吊钱,并让齐亮下午去逍遥镇买些米面茶叶,齐亮清楚这些钱是云英让捐的。
一个下午,齐亮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云英还会不会来找他。
第三天的上午,云英一个人来到圣寿寺。上完香后,她到菜地来找齐亮。二人来到齐亮住的僧房,两个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齐亮就问云英这几年的情况。云英说她还一直住在彭志才家,前几年,彭家的人一直对她冷言冷语。每次她回娘家,彭志才都会派一个人跟着她。不过近几年,他们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