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政的慷慨陈词,徐泽却是嗤之以鼻。
“联金灭辽?就凭兵不习阵、混乱不堪的大宋,联合这样强大而野蛮的金国,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么?”
马政再次语塞,良久,才叹息一声,艰难地朝徐泽拱手。
“徐社首,马政眼皮浅,看不懂你,也看不到那一天,只想求你两件事!”
“讲!”
其人神情悲凉,语声恳切。
“第一件,等我死了,随便你怎么拿我做文章都行,只求你就把我就埋在这里,不要弄回去了——马政辱没先人,没脸再魂归汉地!”
“第二件,扩儿是个忠直性子,肯定不会随你投贼的,你要是还念旧情,就,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徐泽也有些动容,上前扶住马政。
“兄长这又是何苦?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想为马家留个后么?”
马政没有多少力气,不想再跟徐泽扯皮了。
“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但若是你和女直人狼狈——结盟,这天下迟早要兵连祸结,将遭灭门之祸的,又何止我马政一家!”
徐泽放开马政,道:“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两个请求,我都不会答应你!”
马政的脸僵住了,半晌,才化为苦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吧——”
“哈哈哈,好!”
徐泽站起身,对室外的安道全喊道:“无拘,进来吧,这马政还有救!”
徐泽突然变了话锋,马政目瞪口呆,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道全已经端着粥走了进来,要喂他,其人却还是不张嘴。
“吃吧!你和子充都不用死!”
徐泽笑道:“等将养好了身体,我让人带你看看这片汉唐故土——放心,全是兄弟从女直人嘴下夺来的!”
马政不敢相信徐泽打败金国,并占领辽东之地的事实——
这比徐泽卖身女直人更匪夷所思。
要了解事情真相,就得走出这监牢,自己去追寻答案。
其人因此也没了必死之心,老老实实地按安道全的建议将养身体。
至于下步如何安排马政,徐泽还没想好。
他现在需要时间,但决定天下形势变化的却不是同舟社,
已经完全代入神仙道长角色的大宋君臣能做出什么事,会做出什么,
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测,多一些预备方案是必须的。
因此,暂时是不可能放马政回大宋的,
徐泽也没有与呼延庆见面,就让他先在“金人”的监牢里多待一些时日。
处理完马政的事之后,徐泽在东南路转了一圈,并去了一趟保州。
同舟社与金国达成同盟协议后,
王俣依据徐泽的要求,减少了部分北部边境的兵力——
用以加强开京,巩固王权。
新义州的驻军便减少到只有三百让,
边境重镇,这么一点兵力,其象征性更多于实际意义。
保州与其地相对,两地军民结怨颇深,徐泽当然要多关注。
同舟社大改组,他本计划给耶律宁一个位置,
既是酬功,也是为了宣扬同舟社地无分南北,人无分宋辽的建社理念。
只是,耶律宁拒绝了。
徐泽去保州,除了就保州未来五年的定位和发展,
与耶律宁当面交换意见外,还有继续做其人工作的打算。
其实,这段时日,耶律宁也在反思同舟社的高明之处。
其人清醒意识到辽国在制度设计和立国根基上的先天不足,
大辽能崛起并撑过两百年,已经是各种历史机遇交织的结果,
如今积重难返,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真的没法再强求了。
耶律宁对辽国的国运已经死了心,但故国未亡,他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其人全力支持同舟社对保州的民生建设和人才交流,
积极鼓励部下投身同舟社事业,在这个新兴的政权中建功立业。
但自己却不愿离开,他还要为心中的大辽守边。
对这种坚守理想的人,徐泽向来是敬重的,
见耶律宁不为所动,也就熄了再勉强其人的想法。
等徐泽回到之罘湾,已经是十多天后了。
“夫君,女学的事,怕是有些超过预期了。”
徐泽人虽然不在之罘湾,但大小事务都有秘书室汇总,及时报给他。
唯有女学之事,由主母亲自负责,没人会头脑不清醒瞎说话。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超过预期是好事嘛!”
徐泽还以为是预算超支之类的,女学虽然初创,但预算相对于之罘书院来说,比率其实还很小。
“兴办女学乃开创之举,摸着石头过河的总会有意外,有什么困难,尽管讲!”
赵竹娴边帮徐泽整理衣衫,边道:“没有困难,是这段时日,有大家来登州应聘教习。”
大家?还是女性,大宋有哪些女大家?
徐泽半开玩笑地问:“娴娘,你说的这大家,该不会是李易安吧?”
赵竹娴已经帮徐泽系好了袍带,抬头,迎着徐泽的目光。
“夫君已经知道了?”
真是李清照?!
徐泽吓了一大跳,开什么玩笑!
刚刚起步的之罘女学,还是一棵需要悉心呵护的幼苗。
李清照是谁?
自带话题的超一线流量巨星!
如今的大宋,只要是读书唱词的,就没人不知道李清照。
徐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