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片刻,两人就着一点小菜吃了起来,只是钱秀才的妻子看到王文统的样子奇怪,这像是走亲戚的,不像是朋友吧?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丈夫一直在这金陵读书人圈子中受到排挤,尽管他家因为丈夫理财能力不错,吃穿不愁,可是对于自己不能一展所长,总是愁眉叹气。
酒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聊,虽然两人的年龄有点差距,但是王文统本来就精通苏秦张仪鬼谷之学,对人心探查入微,三两句话就将这位陌生的王夫子引为多年好友。
据他所言,这次明廷突然崛起,击退蒙兀人,吞并南方,让各方都吃了一惊,但是奇怪的是,一些赵宋皇族却对此没有丝毫表示,只是更加低调了而已,据一些小道消息,是赵宋皇族已经与明廷达成了默契。
至于具体什么默契,谁与谁达成的,就一概不知了,反正金陵这段时间的小道消息多的很,比如明廷之主,那位明王是个惧内的,就只有一位夫人,一个儿子,也没打算开枝散叶什么的。
谈了半天,又说到这科考的事来了,上次谕令上说三年后科考,科考内容没有孔孟圣人之学后,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读书人又惧又忧。
惧自然是害怕蒙兀人再度南来,他们已经打破一次襄樊了,很难不让人想到再一次占领襄樊或者川蜀,而且他们是不科考的。
忧的是明廷竟然不是考孔孟之学,而是以法家、杂家之学为主,以实务为主,这是自从隋朝开科举之来未有之事,自然让一些读书人大大不满。
这金陵城中的一些士绅乡老很是不满,他们联名上书,要求明廷将考试内容改回来,杂学最多作为特科考试,不能作为正式内容。
金陵城中都说,有这些士绅耆老上书,明廷一定会改弦更张,对大多数读书人来说,这是他们唯一的期望,否则三四十的人去重新学什么术数、天文,明显不可能,最多强行记一点刑律内容。
而这位钱秀才则不同,他自小就喜欢术数、财赋之学,一直痴迷钻研于此,甚至凭借这个,为家里挣下了一份家业。
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清贵的读书人都说他铜臭沾身,处处贬损他,就是去应试,这个坏名声也让他屡试不第。
这次,明廷发出的谕令,可谓让他天降鸿福,他自信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考上。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他处处被针对。
特别是近来,他听说那些乡绅耆老上书之后,更担心明廷改变谕令。
王文统却对此嗤之以鼻,但凡开国之主,莫不是刚愎、坚忍之辈,如果几个乡绅上书就能改变朝廷的第一道诏令,信不信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因此,不说明廷认不认为自己错了,就是知道错了,第一届也不会改。
王文统不着痕迹地安慰了他几句,又提起在金陵城所见的处处的工地。
据钱秀才所言,这金陵处处都在招工,在建大内,建学校,挖沟渠,拓宽道路等等,按他估计,每天恐怕共有三四万人在劳作。
在结合钱秀才说的大工每日,再加上吃住,恐怕金陵这,明廷每天就玩花出去上千两银子。
如果算上城外兴建村庄的,修桥补路的,还有更远处的各项工程,这明廷怕不是每天光这一项都要花出去上万两银子。
这还不提其他方面的支出,这么一算,明廷每年支出恐怕要达到上亿贯钱或者数亿两白银。
这可吓坏了王文统,要知道,神州自古却贵重金属,金银铜都缺,汉唐承平时期,都出现了铜比钱贵,甚至百姓收钱融化铸铜器的事情。
明廷这可不是直接征徭役,或者以谷、绢等物代替钱币流通,而是每一个人都支付的铜钱,每日耗费的铜钱就不知凡己。
对这种事,他也问了钱秀才,钱秀才拿出几枚钱币,排在桌上给他看,介绍道:“明廷回收旧币,发行新币,新币主要有金银铜三种。”
“铜钱两种,一种小钱,重半两,一种大钱,重一两,都是方孔铜钱。”
王文统仔细拿起这两枚铜钱看了起来,一枚是传统的五铢钱的样式,正面刻的“大明通宝”,反面刻的“铜半两”、“大明工部元新一年制”。
另一枚除了反面刻的一两,其他字样一致的,只是钱币厚一点,大一点而已。
王文统问道:“这元新一年,是明廷的年号?取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意?”
“不错,他们发布布告说要重开新天,复致太平,所以新年号取得这样一个。”
钱秀才又拿起这两枚铜钱,道:“明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这钱币光滑无比,而且坚不可摧,也不怕寻常人拿去熔铸或者剪小。”
“哦”,王文统仔细看了起来,确实如此,光滑无比,又在石桌上使劲磨了起来,确实难以磨动。
这下,王文统更不解了起来,有如此神异的冶炼方法,铸造兵器、农具不好,直接用来铸钱?
这个问题,钱秀才也不清楚,只是嘟囔道:“明廷远航到了天竺,或许找到了铜矿或者其他金属也说不定,不过他们也太大手大脚了,钱像水一样流了出去啊。”
王文统看他已经有点微醺,略微答了两句,又拿起银钱看了起来,有三种规格,一钱、五钱、一两,都是完整的银币,只是大小不同,字样换成了银一钱、五钱、一两之外,其它都是一样。
这银币,整体看起来就是一块浑圆的银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