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义吞吞吐吐的道:“谁也没下命令,只是这阵子大家一直生病或作战,十分疲劳。这次见官军已经大败了,不觉松了劲,不约而同的想好好休息一天。”
李自成冷笑:“好个‘松了劲’,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你们‘松了劲’,范先生带出来的河南兵,怎么都不松劲,都能起床训练?”
吴汝义张开口,却又无话可说,看看范青,又把头低下了!
李自成训斥道:“你们可真给我长脸啊!亏得你们还都是老八队的人,都是一起跟我走南闯北,到处血战过的人。我就问你,现在咱们打到京城了吗?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只打了一个胜仗就以为天下太平,可以睡懒觉了?别忘了,咱们还被困在商洛山中,官军还在想着怎么围剿咱们。就算有一天咱们出了商洛山,挺进中原,还有大批的官军等着与我们作战呢!而你们只打了一个胜仗,就想松劲,早晨睡懒觉,不训练,坏了我的规矩,简直是愚蠢!”
在李自成训斥吴汝义的时候,老营卫队和老八队的老兵都得到讯息了,赶快来到校场,见李自成正在发脾气,训斥吴汝义,大家都吓得不敢出声,自己到一边找地方训练去了。
这时候军医尚炯匆匆忙忙的过来,似乎有事情与李自成汇报,看到李自成正在训斥人,便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吴汝义,告诉这些老八队的人,以后艰苦作战在后面呢!今天所有老八队的人,一直训练到太阳下山,只要能看到一丝阳光,就不许回营吃饭。”李自成撂下一句狠话,才转头对尚炯道:“尚大夫,你有什么事情?”
尚炯医术高明,在军队中很受尊敬,不论李自成,还是其他将领,对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尚炯拱手笑道:“闯王,上次我给你推荐的那名人才,你还记得么?”
李自成想了想,笑道:“就是被你夸成一朵花,说是佐命之才,千古人杰,是宋濂、刘伯温一样的人物,非让我亲自迎接的那名牛举人吧!”
“正是!正是!”尚炯开心的连胡子都抖起来了。
李自成微笑道:“自从得了范先生之后,我是很看重读书人啦!上次他来,我亲自迎接他,以示尊重之意。可我见他看到咱们条件艰苦,人马也不多,就露出犹豫神色,后来走了之后,就半年没见音信了!”
尚炯笑道:“他回家之后,想立刻就带着家眷投靠咱们义军的,但事情做的不机密,被仇家给举报了。说与流贼勾连,就把他给下狱了。明朝的刑狱就是那么回事,牛举人倾家荡产,用银子贿赂州官,这才把他放出来,这样一来,就耽误了半年。”
二人口中这位牛举人,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李自成的谋士牛金星了!他是河南宝丰人,父亲也是官员,家境丰饶,是当地的大乡绅。后来因为一件古董,惹怒了同乡的另一个乡绅,被人诬告,革去了举人,还下了监狱。
他被人欺负,无处诉冤,心中十分愤恨,因此心中有了造反的想法。他的同窗好友尚炯,在李自成手下做军医,通过这层关系,他来到商洛山见到了李自成,可初次见面的感觉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李自成一干人行事做法就像强盗,与他心中的王师相差甚远。更主要的是,李自成刚刚战败,军容不振,整天在商洛山中四处躲藏,这也让牛金星很看不起。
当时见面时,李自成答应如果他此时投靠,就让他做闯营的军师。牛金星当时谢过了,等他回到家乡与夫人牛氏一商议,牛氏立刻痛哭,说他从贼,羞辱先人的话,牛金星又犹豫起来,于是就断了加入义军的念头。
可是造化弄人,过了几个月,不知怎么他与李自成见面的消息传出去了。被仇家抓住把柄,再次告发,给他关入大牢。他不得已只好变卖家产,贿赂当权,最后才得脱身。但此时已经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了,出狱后,走投无路的牛金星只好带着妻小,到商洛山中投靠李自成了。与尚炯说的,他一心投靠义军的形象,并不一样。
李自成自从得了范青之后,对读书人大为改观,笑道:“上次他来时,与他相谈,这人读书很多,头脑也很灵活,不像现在一些读书人,总抱着他们忠君那些条条框框死也不放手,总之,也算是一个人才,好吧!我就再迎接他一次。”说完,招呼刘宗敏和范青,一起去迎接牛金星。
此刻,牛金星正坐在一辆马车上,向闯营方向慢慢过来,山路颠簸,牛金星坐在车中左摇右晃。他的心中十分难受,虽然是被逼无奈走上了投贼的道路,但他是很不甘心的,总觉得是辱没了自己官宦之家的清誉,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儿子牛全和妻子牛氏都在马车中,和他相对而坐,牛全偷看父亲神色,小声道:“父亲,听说这半年中,李自成选了一个读书人当他的谋士,还拜为军师。”
牛金星不语,牛氏却叹气道:“都怨我,当初拖了你父亲的后腿,不然咱们早去投靠,那个李闯王亲口答应让你父亲做军师的,现在能做个副军师就不错了!”
牛全道:“听说那名军师只是个秀才出身,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现在做军师,父亲是正牌举人,现在却只能做副军师,这从何说起呢!”
牛金星轻咳了一声,拉长声音道:“镇定,不要~慌,区区一个秀才,能提出什么安邦定国的策略?为父读了几十年的书,胸中有多少丘壑,你不晓得?李自成这些人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