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共十二门佛朗机炮,都被架设到了距离城墙三百米左右,这么近的位置,已经在弓箭手射击的边缘了。
火器营的总兵立刻忙碌起来,指挥众兵士搭建炮架,大炮沉重,需要炮架支撑,一旦架设完毕,就很难移动了。营地的士兵听到架设大炮的消息,纷纷在营地边缘观看,众人喜气洋洋,这回有了大炮,攻克这个寨子应该不费吹灰之力了吧!
大炮终于架设完了,这名总兵是操控大炮的行家,他调整炮口的高度,让所有大炮都射击到寨墙的中间位置,他在大炮的照门中盯着对面寨墙,慢慢调整大炮高度,忽然他的视线落到寨墙的箭垛上,他的眼睛慢慢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寨墙的箭垛上,好几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在伸出来。这细长的炮口,绝对不是那些普通的散射炮、土炮,而是真正的佛朗机炮,而且看炮口的宽度,至少也是三百斤以上的中型炮。
这时,在远处看热闹的官军营地士兵也发现了,一起惊呼起来,向着寨墙指指点点。郑崇俭也接到下属报告,在小丘上张望,不可能啊!流寇向来很少使用火器的,连散射炮都不怎么见到,怎会有佛朗机炮?难道这是假的,吓唬人的?这时,一个幕僚已经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了,“大人,流寇不可能有这种先进火炮的,定是假的,恐吓咱们的,不用惧怕。”
这话音刚落,好像是在反驳这幕僚的话,“轰”的一声大响,一枚炮弹从寨墙上pēn_shè出来,直接越过了官军的火炮阵地,落到军营前不远处,又出发一声沉闷轰鸣,尘土飞扬,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拳头大小的炮弹从坑中弹跳向前,在地上犁出来一道长沟。吓的军营栅栏前的官军士兵纷纷后退。
“他奶奶的!不是说流寇没有实弹炮吗?”火器营总兵气的破口大骂,刚才这枚炮弹显然是寨墙上的试射炮,随后的炮弹就要落到阵地上来了,而他的炮阵还没弄完,现在不成了活靶子么!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寨墙上再次升起一股黑烟,这回,炮口压低了角度,一枚炮弹直向炮阵中射来,精准的击中了一门火炮,瞬间炮筒从原地弹跳起来,炮架四分五裂,木屑、铁片四面飞射,这门大炮周围的十几名炮兵都被射到在地上,大声惨叫。
这时,寨墙上六门大炮先后开炮,全是向着官军的炮兵阵地而来。
“快逃吧!”炮兵们转身就跑,连火器营总兵也转身逃走,这些大炮根本没法挪动了,现在都成了活靶子。一名炮兵跑的稍慢,被一颗射的稍远的炮弹正好击中,瞬间这名士兵的上半身完全粉碎,在空中形成一片红色血雾,碎肉残肢满地都是,连惨叫声音都没发出来,这种火药的力量,人力根本不能抗拒。
寨墙上六门大炮,一颗接着一颗的射出炮弹,所有官军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炮被摧毁,变成一地的碎铜烂铁。
听着寨墙上一片欢呼声音,郑崇俭霍的站起来,脸色铁青,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自己真的轻视这群流寇了,他们的底牌隐藏的如此之深,几日前那次攻城,如此危急的情况,他们都能忍住,不使用大炮,就是在引诱自己上当,一举摧毁自己的炮兵阵地,太阴险了,郑崇俭感觉自己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敌人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厉害。
几名官军将领有的目瞪口呆,还在震惊中没缓过劲来,有的喃喃咒骂,“奶奶的,居然被这群土包子给耍了!”
郑崇俭则颓然坐下,慢慢道:“各位,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攻城么?”
众将一起脸上露出惧色,前几日,敌人没用大炮,都攻打不下来。现在敌人把最厉害的獠牙露出来,这寨子谁还敢攻打?
一位幕僚拱手道:“大人,现在情况已经不适合攻城了,敌人寨墙厚重,又有大炮,但他们被困在山谷当中,没有物资来源,而我们可以从山外源源不断的运来物资,只要围困他们一个月,他们定然缺乏粮食,自行溃散了!”
郑崇俭皱着眉头,不置可否,这计策是个笨法子,官军虽然能从山外运来物资,但山路崎岖,路途遥远,这四五千人,在山中住一个月,很难供给的上的。
正犹豫间,忽然从峡谷外面疾驰而来一名骑士,一见到郑崇俭立刻滚鞍下马,跪在地上,泣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咱们运送粮食的队伍,在路上被一群流寇偷袭了,几十车粮食都被他们抛到深谷当中,押运粮食的赵总兵也死了!”
“什么?”郑崇俭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都直了,接连两次重大打击,让他一时间有点发懵,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见总督大人脸色铁青,身子摇摇欲坠,两名幕僚慌忙上前扶住他,一名幕僚颤声道:“大人,流寇太狡猾了,诱咱们深入山中,派人切断咱们粮道。”
另一名幕僚道:“大人,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咱们粮食也只够吃三日的,不如抓紧时间撤退吧!”
“唉!”郑崇俭长叹一声,无力的摆摆手道:“安排撤退事宜吧!”
在寨墙上的义军士兵见到远处的官军开始拔营后撤,再次欢呼起来,好多人都是泪流满面,这几日的拼死血战,把不可能事情变成可能,区区一千人不到的义军,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力,生生抵挡了一万人官军的猛攻,这在义军历史上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