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的感受!”范青点点头,“痛恨和喜爱一样都是人前进不辍的动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由己及人,比如一些起义的首领,曹操之流,或者黑虎星之类的杆子,他们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也被人在背上踏过一只脚,像狗一样伏在地上。可他们有了实力之后,却把脚踏在了别人的背上,李鸿恩也是如此!”
李自成又是一震,他的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坚定,人若想升华,必须要甩掉精神上的一些包袱,虽然这过程很痛苦,但结果是脱胎换骨。
第二天早晨,天空依然阴沉,且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李自成召集众将,像平常一般,商议军情,如何攻打宋家寨,以及攻破寨子后,如何放赈救济灾民等琐碎事情。今天大帐中气氛不同往日,特别的压抑,众将领脸色都很沉重。
商量完军情,忽听李自成沉声道:“去把李鸿恩押过来。”几名亲兵得令去了,片刻功夫就把李鸿恩押倒大帐门口跪下。
只见李自成缓步向帐外走去,脸色平静,但众人都明白他要当着所有人面前行刑。
张鼐、李双喜、罗虎三人一起出列,跪到李自成面前叩首哭道:“义父,饶了小恩子吧!”
李自成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看到他们三人,缓步走到帐外,这时候,天空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洒落在站在营帐外面士兵的身上,顺着他们的铠甲兵刃滴落,数千兵士鸦雀无声。阴沉的天空笼罩大地,整个军营肃然无声。
李自成走到李鸿恩身前,叫了一声“十二!”
跪在地上的李鸿恩抬起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唇颤抖,“哥,你要杀我?”
李自成的面庞好像一块岩石,雨水洒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下巴流下来。
李十二眼中涌出泪水,混着雨水从脸上流下,颤抖着嘴唇道:“哥,我不想死!”
李自成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那枚系着红绳的铜钱缠在他的手臂上,用沙哑的声音慢慢道:“你娘说过,男人就得承担责任,咱们李家子弟没有孬种,死了也要挺直腰杆。”
李十二微微点头,颤声道:“别告诉我娘,我是怎么死的。”
李自成点点头道:“你放心的走吧!我会告诉你娘,你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我还会奉养她直到终老。”说完慢慢拔出长剑,轻声道:“十二,一路走好,你的尸体我会好好安葬的。”说完,慢慢拔出花马剑,李十二看着闪亮的剑尖,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想求饶,但又知道李自成绝对不会饶过自己,所以紧紧抿着嘴唇。
闪亮的剑刃映照着李十二年轻的面孔,这一瞬间,许多曾经见过的李十二的面孔在李自成脑海中闪过。有天真幼稚的孩童,露着白牙,笑的那么可爱,有俊秀的少年,笑着跳着扑到他的怀中,还有坚毅的满脸胡茬的青年,一脸沉静的立在队伍中。
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形象都摒弃,轻声说:“十二,走好!”
唰的一剑斩落,李十二一颗头颅滚落,从腔子里喷出鲜血,身子软倒在雨水中。
帐篷门口的张鼐等人纷纷哭泣出声。李自成一言不发,抓起李鸿恩的头颅,走到军营门口的围栏旁,亲手把他的头颅挂在栏杆上,朗声道:“李鸿恩违反军纪,强暴妇女,斩首示众三天,以后不论是谁,再有杀人、抢劫、强暴,一律斩首。”
军营中数千人一起躬身道,“遵令。”
几天之后,四门佛朗机炮都制造完毕。闯王亲自带领人马攻打宋家寨。
宋家寨位于商洛山和平原相接的地方,地势已经相对平缓。但建筑寨子的人选择了一处险要的地方,依托两边山峰建筑寨子,寨墙只有一百多米。敌人若想攻击寨子,只能从这短短的寨墙上爬上来,易守难攻。而且寨墙还特意加固过,七米高的寨墙,还有女墙和垛口,箭楼,墙外包砖,厚达两尺,跟商州府的城墙差不多厚度,当年建筑寨子之人可谓费尽心机。
闯营队伍到了宋家寨一里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远处黑虎星也带来了五六百人助战。他眺望闯营的队伍,只见队伍十分严整,中间步兵站成半圆形,个个都如标枪般挺直,两侧是骑兵,整个队伍丝毫不乱,鸦雀无声,就如一片陶俑一般,连表情都没有。整个队伍散发着一股杀气,就如同将要出鞘的利刃一般。黑虎星也见过一些军队,可如闯营这般整齐肃立的队伍,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看这两千多兵马,兵容整齐,范青和李自成都很满意。本来闯营的士兵就很守军纪,经过这一阵子的训练之后,更加整齐划一,真的有了古代名将所带之兵的风采,不动如山,侵略如火。一会儿攻打宋家寨就更能看出训练的效果。
范青还是坚持先礼后兵,不战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最好宋家寨见到闯营的威势,自知不敌,缴械投降,乖乖的把粮食交出来。于是又派出一名士兵,去寨墙下喊话,让宋家富投降。
此时,宋家富带着几名寨子里的乡绅,就站在寨墙之上,他从拒绝闯营放赈要求那一天起,就时刻防备闯营的进攻。宋家富穿着一身铠甲,在寨墙上向下观看,只见闯营兵马肃立,长枪如林,心中暗暗惊惧。宋家寨的教头姓董,拱手道:“宋老爷不用担心,他们人多也不能一拥而上,这窄窄的一段城墙,能架上几个梯子,咱们有五六百乡勇,差不多几十个打他们一个,况且咱们还有几门散弹炮,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