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王副主任的资格也是挺老的。但是一直在机关工作,没有直接在战斗部队工作过,理论上马列主义,共产主义讲的是头头是道。
还去过苏联,他的一条线的那头领导,是原来共产国际的人。
当时红军八路军新四军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干部现象,干部的使用和任免不是一条线决定,而是多头任命管理,其负责的工作也直接对任命者负责,其工作的内容也完全按照其系统的布置。
所以,在当时的红军时期经常发生团长政委管不了下派的直线干部,各唱各的调。
甚至会发生战斗在第一线的干部被抓了,上级都管不了也没有办法管。
更有严重的,稀里糊涂的挂上一个罪名,什么这个派那个帮,就把人给杀了。
而且祸害的大部分是能征善战的优秀军事干部,这也是当时军事干部奇缺的原因之一。
王副主任在一连战斗总结动员会上首先发言,他说:
“一连是众所周知的能打仗的连队,近年来取得了许多战斗的胜利,消灭了不少敌人的有生力量,也是全团消灭日本鬼子最多的连队。
也经常受到营团甚至旅部的嘉奖。
但是,这个功劳是属于我们党的正确路线,属于各级领导的正确指挥!”
一连长陈世璞听到这里,心里就犯了嘀咕,悄悄在下面发起了牢骚:
“狗屁!这个仗先不说胜负,都是劳资一连打的,别抓到糖就塞自己嘴里,抓到屎就摸到人家脸上!
有机会就跟劳资上战场见识见识,你小子不把尿憋在裤子里劳资的陈字倒过来写,有本事你当着鬼子耍嘴皮子,靠嘴巴能把鬼子说回去,还要咱们玩命干什么?”
他这一嘀咕,引来坐在他周围的战士干部的一片哄笑!
王副主任一听下面乱烘烘的,就加大了声音继续说:
“每次战斗结束进行战斗总结,是我们军队的优良传统。
但是,我们不能只总结胜利的经验,也要总结失败的经验。
特别重要的是,在失败后面,有没有什么根源,这个根源是什么?
才是我们战斗总结的真正目的。
特别一连的这次战斗,依我看就有逃跑主义和机会主义的倾向,再说严重点,有没有通敌的问题?
我只是开个头,抛砖引玉,大家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大胆说,也可以大胆揭发嘛!”
他的话音刚落,一连的战士干部就轰了堂,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操他妈,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肚子疼!你倒是去试试!”
“去你妈的,劳资在前面拼死流血,怎么现在成了机会主义了?
什么是他妈的机会主义?”
“你才通敌呢,劳资要是通敌的话,首先把你狗日的绑了去通敌!”
“劳资这次牺牲近百个弟兄,血都流成河了,怎么?还有错了?”
“打鬼子错了?”
“他妈的,劳资不干了,不受这个窝囊气!”
“行了,在下面嘀咕什么?没有轮到你们说,你们瞎嘀咕,一会儿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
一营长陈俊霖站起来,一边制止着干部战士们一片嘈杂的声音,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已经揉的发皱的黄纸,慢慢摊平了,看了一下。
一营长陈俊霖小时候在老家进皮货店当学徒学熟皮子的手艺前,曾经在村子里读过四年私塾,可别小看了这几年私塾,虽然那时候私塾没有什么算术之类的课程,只是学习认字写字,这和城里的私塾也有挺大的区别,按照当年的水平,城里四年私塾一般的文章是可以写出来的。
但是,在乡下,也就是认识字,能读能写而已。
那时候可不象现在这样,对初学者是循序渐进,由浅到深。
一上来,就是“三字经”,认字也没有个规律,全凭先生的责任心和学生自己的刻苦劲。
一营长陈俊霖也就是凭着自己几年的私塾刻苦读书,才在当时军队基本都是文盲的情况下,可以看命令,懂命令上说的是啥意思,以至于后来
凭着这一点,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才在军区的作战科担任了作战科长职务。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一营长陈俊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发言:
“以前的战斗总结,是同志们先说先问,今天上级要求咱们改一改咱们就改一改。
虽然我自己还是认为,同志们在没有得到正确结论以前提出自己有疑惑的问题,并且得到解答,有利于大家的理解和记性。
但是,军人就得服从命令,上级叫咱们怎么办怎么就这么办。”
一营长陈俊霖这么一说,其实也是话里有话,可是岳参谋长就没有按捺住,说:
“哪个上级?
劳资是一连的顶头上司,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你一营长打仗没有含糊过,可是杀猪匠当了先生,你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少扯这些闲蛋,快说!”
一营长陈俊霖笑了一下,他明白老营长是小老婆打儿子,冲的是大的。
他接着说:
“我们部队的这次战斗有几最,兵力分的最散,战斗面铺的最多,几年来伤亡最大,当然,也是给予鬼子杀伤最多的。
下面,我就从这几个最开始,进行这次战斗总结。然后,由高营长和陈连长补充。”
牛岚山到五彩村本来是可以走直线的,可是由于那个大水甸子,不经常走和不熟悉路的人还真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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