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
“永晟!你如何能说出这般任性的话!?你闹出个烂摊子就想要甩手给别人吗!?
难道这就是你的担当?这就是你的觉悟?你认为,冷丫头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永晟顿时愣住了,低头思索起来。
皇太后一见这个情形,也连忙说道:“其实,旁的都不说,单说你这般得罪狠了冯左相,你拿皇后撒气,难道他就不会拿冷丫头出气吗?
现在冷丫头容貌尽毁,可到底性命还在。你也昭告天下遍寻名医,总还有治愈的机会。
可如果把冯左相逼急了,只怕他拿冷丫头泄愤,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永晟啊,你就听我们一句劝吧,暂时忍耐下来。
不管皇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都先当做不知道。
若你实在气不过,就先关她两天,跟着解了禁,再送点礼物过去。
自打皇后入宫,你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何况是从小骄纵的皇后呢?
这其中的利弊,你其实都知道。就算是一时气愤,却也要以大局为重啊。
难道,你想要看着我和你皇祖母整天为你担忧吗?”
永晟懵然退后两步,跌坐回了椅子上,只觉得阵阵胸闷头疼。
为什么?为什么?朕不应该是天下之主吗?可是为什么,没有一样事情能够真正做主?
处处都是情非得已,处处都是利益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
少时还觉得先帝行事荒唐,流连后宫美色。如今想来,他大概只是在逃避吧?
或者,是用这种方式来舒缓压力吧?
那时,他立志要做个明君,绝不做先帝那样的昏君。
可如今看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一个昏君啊!
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看着永晟一脸痛苦的神情,二人脸上的神情也不轻松。
作为过来人,她们何尝不知道这中间的艰辛,何尝不明白求不得的痛苦。
谁不向往着无拘无束?谁不希望能够随心所欲?
可惜从来天不遂人愿事不顺人心,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只有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得常人所不可得。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每个人只有遵从规则,才能有自由。
永晟被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这一番劝谏之后,终于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心中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总是有些意难平。
太皇太后冲皇太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悄声离开。
永晟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各种利弊,以及方才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话。
不知不觉,天色黯淡也没有发觉。
德胜公公和柯燃公公都守在殿外,几次偷偷进去瞧了瞧,见永晟木雕石刻似地坐在那里发呆,也不敢随意惊扰他。
夜色渐浓,两人不得已进去掌灯,漆黑中的一点光亮让永晟回过神来。
永晟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觉得浑身僵硬,跟着问道:“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呢?”
“陛下,皇太后和太皇太后早就已经走了。陛下,您也饿了吧?要不要传膳?”德胜公公小心地问道。
“不,不必了……”永晟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缓缓踱步走出了殿外。。
德胜公公和柯燃公公慌忙拎着灯笼跟了出去,陪着永晟在宫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