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现在这个后娘身份没有问题吧?”
“叶枝就是个普通的日本女人,无论当年的国民**,还是现在的中共政权,都对她都有过严格的政审,她本人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当年我刚把她从日本带她回国时,确实有几个日本商社上门找过她,让她担任商社的名义顾问,但都被她严词拒绝了,她爱的是我这个人,这点我特别自信,你也看得出来,我比同龄人至少年轻了十几岁,这都是叶枝的功劳,我比她大整整二十岁,她从十六岁就和我同居了,在一起共同生活三十一年了,却丝毫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一直把我当成流浪儿出身的柳敬祖,梁启超先生已经去世多年,世上真正知道我冒用柳敬祖身份的只有义仆张禄。永得,你做事确实很谨慎,刚才进家门见我时,你通报得是自己的乳名,你离开天津后,将来即使有人想调查也无从查起,新中国刚刚成立,政治风暴只会愈演愈烈,百年的柳家大院决不能因为我而毁于一旦,所以我至死也不会暴露身份的,但你要记住,我无论是为国民党效命还是为共产党服务,我没有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作为执业律师这个公开的社会身份,这几十年来来我更是兢兢业业、公正无私,严肃认真地对待每一个案例,赢得了业界广泛赞誉与民众的尊重。”
“爹,你现在的假身份对柳家大院确实起到了保护作用,但落叶终须归根,你最后还是要魂归故里的,作为儿子,每每想起你已近古稀之年,还要漂泊江湖,我就心如刀绞......”
柳老爹说着说着就潸然泪下,自己从十八起就挑起了柳家大院这副重担,一挑就是二十五年,自己年轻时的所有梦想都被这幅重担碾压的粉碎,如果爹不离开双柳村,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上革命道路,像儿子义章那样驰骋疆场不枉为男儿一场,这些都不算什么,最痛心疾首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娘亲年纪轻轻就自缢身亡,亲爹活着跟死了没啥区别,想床前尽孝都没有机会,人生何其无奈与伤悲!
柳衍祖坐在一旁,低着头暗自垂泪,回望自己的一生,从十六岁就开始结识社会名流,积极投身到社会变革的大潮之中,在各种政治势力之间纵横捭阖,大半个世纪以来,‘城头变幻大王旗’,各色政治人物在中国这个破败不堪的政治舞台上粉墨登场,柳衍祖身不由己地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着向前奔涌,到新中国成立时,蓦然回首,这才发现自己穷极一生的远大理想,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自己从来都不是勇立潮头的弄潮儿,只是这风起云涌的年代里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且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