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51年1月12日,庚寅年腊月初五,柳义章所在的部队来到了鸭绿江畔,寒冬腊月,西北风不知疲倦地刮着,大地冰封,大军整齐有序地走在宽阔的江面上,蜿蜒数公里,行军的歌声此起彼伏,场面壮观气势恢宏!
双柳村的十三名后生在东北军区经过短暂地集训,被分配到三野某兵团的各战斗部队序列,柳义章被特招到某兵团七十七军炮兵团骑兵大队,柳厚章等十一人被补充到某兵团七十七军各步兵连队,王守疆则被分到某兵团运输大队。
“柳义章!”义章听到教导员邓家驹喊自己,停下脚步出列待命,骑兵大队教导员邓家驹来到义章面前,整了整义章的军装,微笑着说,“义章,你组织一下骑兵大队的新兵,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咱们一起合影留念。”
“是,教导员!”柳义章向邓家驹敬礼。
这次冬季征兵,全国共征招了三十六名骑兵,除了柳义章来自胶东地区其他三十五人均来自内蒙古大草原。
“骑兵大队的战友们,都有了,现在列队集合!”义章一声令下骑兵战士们迅速列队完毕。
“义章,啥任务?”敖东站在队伍最前面,小声地问义章。
义章没有搭理敖东,他高声讲道,“欢迎邓教导员训话!”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邓家驹站到队伍的前面,声音洪亮地说道,“同志们,战友们,我们已经跨过了鸭绿江,这意味着我们正式踏上了朝鲜的国土,也就踏上了战场,现在我们合影照相,以作纪念,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们到我这儿取照片,倘若我牺牲了,就到义章那儿取,我希望大家到时都能领到,一个也不要少!”
邓家驹略带悲怆的几句话,气氛霎时紧张起来,大家围拢三排,前面的席地而坐,中间一排蹲着,后面一排站着,每个战士的后背都插着一把马刀,威风凛凛,随着战地记者张曙光的快门一闪,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合影诞生了,谁也没想到朝鲜战争结束时,照片上的三十七名共和国骑兵,仅仅生还两人!
“教导员,前线的战马,跟咱在军区操练时的战马比咋样?”敖东走在邓家驹旁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敖东来自莫旗,蒙古族,性格直爽彪悍,在集训时表现突出,搏击,骑马,射击,扔手**,障碍跑,折返跑等科目都名列前茅,在新兵考核中名列第二,义章不出意料地勇夺桂冠,自小在草原骑马长大的敖东自然不服,就和哥哥敖森杰私下一起约义章到军训场的树林里比武,想通过蒙古人最擅长的摔跤赢得义章,结果哥俩被义章摔得鼻青脸肿,经过这次较量,这些草原汉子对柳章彻底服了!他们哪里知道柳义章五岁就开始正式习武,一套查拳打得出神入化,是黄县查拳大师常振春的关门弟子!
“战马能有啥区别!前线的战马也都是从国内军马场运过去的,只要你穿上骑兵服,它就任你骑。”
邓家驹扭头微笑着跟敖东解释,他突然发现敖东脸上有几块淤青,再联想到集训时敖东他们处处刁难柳义章,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质问敖东,“你们是不是私底下约柳义章打架了?”
敖东眼见教导员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摸着肿胀的脸不知所措,吞吞吐吐不想说实情,邓家驹抬腿对敖东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踹得敖东摔了个趔趄,赶紧立正,向邓家驹小声说道,“报告教导员,我俩是动手了,但不是打架,而是通过比武,进行武术切磋。”
邓家驹听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敖东,别傻站着了,边行军边说,你把比武的时间、地点、参与的人、以及输赢都给我交待清楚!”
邓家驹其实不问也知道,新兵私下约架是常见的事情,尤其骑兵,大部分是来自草原的蒙古汉子,性格粗犷,见了比自己厉害的汉人就一百个不服,但骑兵私下比武非常危险,不同于其他兵种,骑兵比武经常先比刀法,很容易发生意外,不过一旦打出输赢,输的一方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方地领导,并且特别团结,从敖东和柳义章的表情来看,邓家驹一眼就能看出肯定是柳义章赢了。
“那我说了,教导员。”敖东看实在绕不过去了,只好不情愿地坦白,“参加比武的人除了我,还有我哥敖森杰,看热闹的就多了,三十多人几乎都去了,时间就在新兵考核完的当天晚上,地点在宿营地后面的山林里,本来约定先比刀法的,我觉着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提出先比摔跤,摔跤是我的强项,从小到大还没输过呢,结果义章把我连摔三跤,最后一跤是脸部着地,才摔得鼻青脸肿,然后敖森杰接着上,也是被连摔三跤,最后我哥俩一起上,我从后面搂着柳义章的腰,敖森杰从前面盘他的腿,一起发力,结果还是没赢,义章的双腿就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他的双臂有千斤之力,角力猛晃就把我给摔了出来,教导员,我和敖森杰还有其他兄弟对义章彻底服了,他不但功夫了得,还很讲武德,点到为止......”敖东越说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好像是自己打赢了似的,全然没了刚才的尴尬!
邓家驹面上听着,心思早走了神,他知道即使敖东不说,多年的军旅经验告诉自己,柳义章绝非等闲之辈,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邓家驹就喜欢上了这个山东小伙,高高的个子,黝黑的脸庞,健硕的身躯,刚毅的眼神,尤其是身上有一股令人敬畏的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