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前辈竟是门内前辈,未曾拜见,失礼了!”
司马错摆摆手,说道:“你师乃是我之师弟,但是老夫当年只学了纵横术没有传承《鬼谷子》,所以世人并不知我乃是鬼谷门人。
我听说,师弟抢了田简的弟子,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觉得他是在胡闹,便一直没有与你联系,也不许卫缭那个小家伙告诉你,不过,近日来你之贤名屡屡出现在我耳边,才知道原来是个真有才学的,便趁着还能走动,来看看你。”
“弟子拜见师伯!”
“好了,免礼,别人家的里来这套,会喧宾夺主的。”
郭嘉起身,站到司马错身边,师门长辈在此,再坐着就不太合适了。客人们一个个到来,除了自己外,竟然没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都是最少有五十岁的老人。
见客人到齐后,王齮点点头,仆从引各位客人的随从一起进来客厅,原本暮气沉沉的聚会这才看出一点生气来。
冯劫见郭嘉居然宁愿空着座位不去坐,而是在老将军身边服侍,撇撇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章邯与杨熊倒是应对得体,在一堆年轻侍从里没有失了身份。
“好了,既然人都到了,那就上酒宴。”王齮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可以开席,顺便拉过郭嘉的胳膊,“这位,就是师承鬼谷子与墨家,发明新农具,并且力战魏武卒,上门打了魏国使者脸皮的咸阳小公子嘉。”
老人们看着郭嘉,纷纷点头,不远处的杨熊二人也与有荣焉,挺起胸膛。
“老将军过奖了,力战武卒的是手下将士,嘉武艺还未纯熟,自认不是这群杀才的对手,这等虚名不敢轻受。”
“那么,你是承认自己在魏国精舍前打了魏无忌的脸了?”王齮举着酒杯,有些玩味。
“信陵君乃当世大贤,小子怎敢冒犯?当时不过是一群蟊贼正好跑到了魏国精舍前,小子手下为省下些力气就地鞭笞,哪成想直接鞭打而死,魏国使者许是宅心仁厚,见不得死人,故而有些不适,小子可是没有冒犯之意,将军切莫让小子背上个目无尊长的名声。”
众人见郭嘉一本正经地胡说,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指着郭嘉,“你呀你呀。”
司马错也是无奈,“小子,这里都是自己人,或者说都是力主大秦一统的人,你欺负了外人,这些人以你为豪还来不及,不会害你的。”
郭嘉反而有些愣住了,司马错不是这种浅薄的人才对,这种直白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意味可就有点深了,这样合适吗?但见司马错微微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
郭嘉顿时感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今日路过西城时,那里的热闹非凡不是常态!咸阳城内,再大的权势也不敢挑战律法威严,西城那些外邦使者和权贵,更加不敢在秦国的国度放肆,他们今日的反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人们看着郭嘉不说话,王齮更是一杯杯地喝酒,郭嘉心思急转,什么事,能把司马错这种早就隐居的老怪物惊出来!什么事,能让王齮这种手里有着兵权的将军认为,需要找这些老人商议?
没别的可能了,秦王嬴则,要薨了。
王公诸侯死曰薨,赢则一生征战,并土开疆,灭周朝八百年传承,他的死,称为驾崩都不为过,大秦的天,要变了。
见郭嘉似乎猜到了,司马错暗自点头,果然聪慧非凡,难怪师弟明知此人已经得了墨家衣钵还是非要收入门墙。
王齮放下酒杯,问道:“小子,墨门精锐十去八九,大秦军方有些伤筋动骨了,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些什么打算啊?”
“不久前,小子在百家前辈面前妄言,此时思之令人发笑,小子德行不高学问浅薄,却妄言天下大事,是在不自量力。
田师与老师见我生出自满之心,已经布置下学业功课,让我今后以学问为先,免得再次于天下人面前失了师门颜面。”
王齮没有失望,反而满意地点点头,要是郭嘉开口就是什么国家大事,那这个人不过是故作少年老成,不值得期待,反而是现在,知道了将有大变在即,选择隐忍,充实自己,有那些能够力敌魏武卒的兵卒在,日后必有复起之日。
司马错旁边的一个老人拉住郭嘉的胳膊,笑道:“岂不闻当世高人,做学问都以耕读为先?小子只去读书,难有所增益,当与先贤看齐,耕读并行,方有成才之日啊。”
郭嘉不明白老人的话,耕读耕读,不是字面意思的耕作读书,而是不去管外物纷扰,潜心学问的一种状态,只是因为隐士多自耕自足而做学问才有此一说,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位老人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去种地?
看这位脸上的笑容,好像还是打算拉上自己去他家种地的意思,怎么回事,我看起来像是很会种地的那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