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原本甲胄在身的武卒全部被脱了精光,只留了一条底衫遮挡最后的尊严。
郭嘉见状,对手下的人员安排到:“全军原地修整,伤兵回营。”
王宛带着伤兵们离去,留下杨熊和楼烦二人站在郭嘉左右护卫,王翦虽然受伤但还是选择留下来,昌平君兄弟则在伤兵离去后开始整肃队伍。
“驻扎在周遭的人里,有十六个什长以上的人反应过来,但是现场参战的人只有一百出头,你们很好啊,很勇武啊。”夜色还暗,郭嘉的脸隐藏在黑暗里,谁也琢磨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傻大个的杨熊,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通知了熊启,但是熊启的两屯人马,到最后也只来了不到六十人。熊启通知王翦追击敌人,王翦更厉害,只带了十个人就追上去了,你怎么不被那三十几个魏武卒伏击而死算了!”
众人默不作声,知道郭嘉这可不是表功,而是实实在在的训斥。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铁鹰锐士出身,都是各军中最骁勇的一群人,觉得就几个小贼而已,手到擒来。结果怎样!这次是魏武卒,下次如果是一群武道宗师呢!是一群埋伏好陷阱的刺客呢!
你们不结战阵,各自为战,觉得自己很勇武吗?今天踢到的最多算是石头,就差点死伤惨重,有朝一日你们踢到铁板,是不是就直接筋断骨折,把我的默军给废掉!
王翦!”
“嘿!”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说你们,毕竟你们打赢了。”
“不敢!”
“哦,不敢,那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不敢这么说?我问你,你能叫起十个人,为何不把你的两屯人马都叫起来!身为百将,你是这两屯一百人的主将,为何行事之时还是如此不管不顾!
若是在战场上,你失陷于战阵,这些人没有你的指挥,会是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杨熊有没有告诉你敌人可能有内应,有没有告诉你敌人连兵器库的地形都十分熟悉!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十个人能拿下人家!还是说,你觉得这个百将当得不舒服,想当回一个步卒!”
王翦默不作声。
“熊启,熊圭,你二人呢?”
“公子教训的是,启知罪!”
“恐怕嘴上知罪,心里未必知道吧。我问你,下午就发现异常为何不提前禀报,自己换上甲胄埋伏,难道就觉得自己一定能立下奇功?”
熊启尴尬地低下头,没错,他就是这个打算,立下奇功,五百主的位置有望。
“这还算了,集合人手不利,作战时只顾冲杀不去协调手下,就暂且认为你是第一次作战不熟悉战场,我问你,为何没有留下人手守护兵器库及校场!
王宛失职被问责,前来军前赎罪,你的后续安排呢?”
“这……”熊启汗如雨下,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兵器库和校场,敌人有内应,若是自己带着大队人走掉,那里防备空虚,若是敌人另有埋伏的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任涂、任嚣五百主没有出现在这里?因为人家第一时间就叫起了所有的士卒,全力防备兵器库、校场和其他重要地方。
一直还觉得人家出身低微不通机变想要取而代之,我问你,你的思绪有任涂、任嚣缜密吗?
一次小小的偷盗行为就把你们全部暴露出来,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要去争做五百主!让你们做五百主好害死更多袍泽吗!”
“今日所有参战的什长以上军职者,记过一次,如果不服,那就滚。”
“嘿!”
众人纷纷低下头颅,原本战胜战国强兵魏武卒的喜悦,此时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杨熊看着这个将众人一统羞辱的主将,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疑惑,这么年轻的将领,为何威望这么大!在军前,这样的行动乃是大胜,是要表功的,但是这位没有一丝表功的意思,还在这里批评众人。
杨熊自己以前不过是个寻常士卒,没有过多接触,只觉得此人的练军方法新奇,但是今日一番话表明,这个少年的战略眼光是真的不凡。
秦人虽然都会服从上官,但是明显看得出,这些人对这个少年是真的心服口服,并不是因为这支军队是他的私军,而是认同了他的理念,即使作战胜利受到惩罚也没有怨言。
杨熊想了一会,还是向郭嘉进言;“将主,大家作战用心,虽有疏漏之处,但是并不能掩盖大家的功勋,惩罚虽然该有,但是大家的功劳也请将主按规定记载。”
郭嘉看着这个高大的汉子,心中欣喜万分,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坚持原则,不因为自己的提拔而忍住仗义执言,力求赏罚分明,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