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可的记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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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时光直到夜半才结束。
我决定留下还在喝酒的马三和莫四,自己先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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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一人到大桶房冲洗一番,回到房间后。
———从包袱里拿出这本记簿,准备写手记。
我坐在用来作书桌的矮柜前,就着火光,拿起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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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档口,自然而然地就会留意起耳边的声音。
———但整座狼王坊一片沉寂,只听见煤油灯的火捻子燃烧的细微声响。
静谧有如无底深渊,除了出气声之外,似乎连我的脉搏之声也在这片寂静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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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窗外,大抵是子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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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听见外面走道上传来一阵特意压低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很刻意,每一步之间都有些间断,并在我房门前停了下来。
在瞬间的安静之后。
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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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会是谁人?
我有点紧张,屏住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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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传说故事———在任何一座古坊都不可少,每次子时听到这种故事,都会觉得很害怕。
不但如此,故事里也会出现许多怪物,例如传说中的狐妖、尸妖,以及神话中的蛇发魔人、猫面马身怪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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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我将笔放下,站了起来,走到门前轻声问。
“是我,陆可。快开门。”
原来是王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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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门打开。
他侧身让开了一点缝隙钻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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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大声。”他立刻提醒我,并以目光扫过我房间,他因醉酒的黝黑脸颊———在火光下显得越发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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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我后退问。
“陆可,怎么样?你发现人冥了吗?”
王伯沙哑的声音在默然无声的房内回荡。“人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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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六。
此刻我不禁觉得有点慌乱。
坦白说,饭宴进行到一半时,我就完全忘了这件事,然而,看似沉醉于美酒佳肴中的王伯竟能作出乐在其中的样子,实则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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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整天里,你有没有发现谁人的形迹可疑?”王伯在卧榻边坐了下来。
“不………没有,大家都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我也坐回那张木椅上。
“是吗?”
他的回答并没有特别失望的意味。
我反而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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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凶手不是看外表就能分辨的。想揪出凶手的真面目,只得靠我们去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或是否有任何不自然的言语。”
“王讼师,你有发现什么吗?”
“有一个家伙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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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的语气是如此肯定,我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瞪大了眼,但他接着说出的话语令我大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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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教书先生———马三。那家伙很可疑。”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由自主地大声起来,但仔细回想。
———马三在饭前对我说的话确实也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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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宴之前,我跟着那家伙在狼王坊里走了好久。”王伯以责斥的眼神望向我,“应该说,马三那家伙四处乱走,我也跟着走了很多路。那家伙在探查狼王坊内外的情况………”“………而且,他好像对兵刃房特别来兴趣,不但仔细端详那些个兵刃,就连柜子等物什后面以及墙壁的缝隙都不放过,最后甚至还趴在地上,查看地板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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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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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在一楼书房里好像也在找什么东西。一楼书房角落的墙壁前,有一个不知道是砂岩还是什么材质的大花瓶,一人多高,上面还刻了精细的花纹。”
“………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往大花瓶后面看,最后竟然想将它挪开,我猜他是想看后面有什么,但那实在太重了,他一个人完全推不动———怎么样?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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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有点怪………”我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该不该将马三拜托我的事告诉王伯,不过,最后我仍决定不语,“马三不是对造物史很有兴趣吗?说不定他只是想找一些罕见的老旧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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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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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望向了我,“一个紧贴墙壁、比人还高的大花瓶后面有可能放那种东西?他的那些所为全是假的,他只是假装在鉴赏那些剑啊、刀的,他真正想找的,一定另有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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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会是什么?”我带着近似恐惧的心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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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过,马三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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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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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我说的?”王伯看我一直保持沉默,表情转为轻蔑。
“不是。我只是觉得,妄下断言是很危险的事。现在我们知道的太少,证据还不足。”
“这么说也没错,反正我只是来告诫你,而且其他人的嫌疑也还没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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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可疑的人?”我不由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