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暴雨越来越大,但小小的山洞之中却异常安静,仿佛整个世界的雨声都消失了一般,这般沉寂无声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李陌一便听到了那贼人特别的沙哑声线。
“你怎么知道我跟完祖是蝉术门人?”
李陌一巴不得他自行开口,当即回答说:“我背着她走了大半夜的山道,却没有任何蚊虫蛇兽敢靠近我,甚至连大寒丫头都没有被蚊子咬过………而你跟她一样,身上都有股独特的药草味………”
蝉术门人是个比较神秘的行当,立陵城乃至整个北国临海一带,有着很多孤野山寨,这些山寨之中的人最是擅长旁门左道,而其中又以蝉术门人最让人心悸,在寻常百姓的传闻之中,这些蝉术门人绝大部分都是恶毒的妇人,男子则较为少见。
蝉术门人也叫做“蝉妖祖”。
这些蝉术门人擅长豢养某些毒虫,让毒虫相互撕咬吞噬,最终活下来的最强者,便称之为蝉虫了。
当然了,蝉术门人除了豢养毒虫之外,还有其他的配方,常用的有帝甬蝉、石蝉、青蝉、疳蝉等等,蝉虫的品种不同,效用也不同,但蝉术门人对毒虫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掌控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似乎被李陌一说中了,那贼人也没再发声,只是将头扭到一边,身上裹着的衣衫更紧了一紧……—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狠决之人,又常年行走四方,还是个喜怒无常的蝉术门人。
只是命运弄人,早先李陌一还跟他以命相拼,如今却又受其恩惠,颇有点抱团相依的意思在里头,这种转换太过突兀,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和李陌一一样,都知道如何才能够在此世之间生存下来,更知道自己为了活命能够豁出一切,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地步。
李陌一见他默认了,便继续问说:“那合中呈和朵娘都是被蝉术门人所害,只是不知道是你还是完祖下的手?”
合中呈便是先前夜半开馆的主人公,乃是士子沉船一案的关键人物,弄清楚这个问题,对追查此案真相至关重要,李陌一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李陌一也不指望他会乖乖答话,当即一手拔刀,挟持住这受伤的贼人………
“不要自欺欺人,你早就应该认清楚当前形势,眼下你身受重伤,如同任我宰割的一条小鱼,小命就生生捏在我手里,我劝你还是配合一些,莫要挑战我的耐心!!”
那贼人见得李陌一如此,反倒不太怕了,声音都有些轻飘了起来,“这位小先生,我不怕告诉你,我这小命若是没了,普天之下这士子沉船一案没人能查的出………”
李陌一怎是凭空受人威胁的主,旋即他便将小刀刀刃抵住那贼人的脸,几乎废话,除非你想试一试这刀锋利与否?”
贼人感受到李陌一的刀尖已经要刺入脸皮,终于知道李陌一也不是随意糊弄的愣头青,当即承认说:“不错,这两个人都是我下的蝉毒,与完祖无关。”
李陌一眉头一皱:“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受雇于赵乐乐,这人嫉妒合天成对朵娘太好,让你给朵娘下蝉毒也是情有可原,但合中呈是合天成的亲生胞弟,你又有何理由下蝉毒害他?”
黑衣女人转头直视着李陌一,眼中怒火大盛:“合中呈这等qín_shòu不如的畜生,毒了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整个立陵城………谁人不是日夜盼着他早日亡身?”
李陌一一抬眼,正色说:“可他早不亡身晚不亡身,偏偏亡身在了士子沉船一案的节骨眼上…………这就不得不让人心中存疑了,你不说,我只能认为是完祖害了合中呈了………”
李陌一盯着这贼人,继续分析案情说:“也正是完祖害了合中呈,被合家人知道后,才会遭受合家人的责打………完祖被救出来之后,赵乐乐担心给朵娘下蝉毒的事情会传将出去,才派人去大寒家灭口,借以警告大寒,那个黑衫男才会带着完祖,想要抢先提醒大寒家的人,我说的这些可有什么错处?”
那贼人无法掩饰眼中的吃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由于两人离得不远,李陌一还是很快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
旋即李陌一继续引导说:“你也应该知道合家在立陵城一带的势力有多么的巨大,你们这么做,一定会遭到合家疯狂的还复,今后怕是很难安生,为什么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那贼人冷笑了一声,朝李陌一回答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虽然我不知你李陌一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但你眼下确确实实乃是全城悬缉的大犯………自身难保不说,且这一无官职,二无权势,不过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低下之人,即便告诉了你,你又能做些什么?”
李陌一自从被囚于棺材之中后,脸上的白面具便被人夺走了,眼下脸上也是全然没个遮掩,这贼人与完祖一般,认出了自己倒也不太奇怪………不过听得这贼人主动提起悬缉大犯一事,心里头也难免有些紧张起来………
“我李陌一眼下虽然无权无势,但试问也没有对完祖和你做过什么不地道的事来,你们却要处处将我推向绝地,别的事情我或许做不来,但就凭你想要害我这一条,我现在就能够以牙还牙!!”
李陌一故作愤愤地试探着,然而那贼人却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李陌一以前是悬缉大犯,就一辈子都是悬缉大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