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鸣,多少分啊,你瞅瞅你妈急的!”
董大奶趴在放香烟的玻璃柜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张一鸣。
张一鸣这条胡同的高材生,像是他这么大年纪的本来就不多,有那么两个一个是初二不念了跟着家里的叔叔去南方做皮鞋去了,还有一个初中毕业到发廊学剪头发去了,所以,高考在这些街坊邻居的眼里是很高大上的事儿,特别是董大奶,她儿子早早就出去混社会了,她一直都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孩子能念书。
“鸣鸣,是不是没考好?没事,妈有心里准备,多少都没事,你说吧!”
范玲玲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儿子感觉到压力,尽管她的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妈,你真有心里准备啊?”
“有啊,你妈都四十岁的人了,啥风浪没见过,这点事还能把你妈吓着啊,儿子,说吧,多少妈都能挺住。”
范玲玲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真实。
“那我说了啊!”
“说吧!”
张一鸣看了看周围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又看向母亲,他怎么不知道母亲真正的情绪。
“618分。”
“什么?”
“妈,妈,你没事儿吧?”
听到张一鸣报出的分数,范玲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花就要倒下去。
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大悲还是大喜,都容易出现情绪失控甚至昏厥的表现,而范玲玲现在的表现明显是后者。
“鸣鸣妈,你家小鸣是真厉害啊,这个分在咱们通远县能当状元了吧?”
李家的儿媳妇儿看着范玲玲酸溜溜的说道。
她儿子就是那个去南方做皮鞋的,同样是孩子,却有如此大的差距,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小鸣啊,真是好样儿的,大奶给你竖个大拇指,好样儿的,真给咱们胡同长脸。”
董大奶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张一鸣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嘴巴就很甜,她很喜欢这孩子。
“谢谢大奶,妈,你没事儿吧?”
张一鸣扶着母亲,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妈就是......妈就是......太高兴了,我儿子真厉害,妈这是高兴的,高兴的,快,给你爸打电话,赶紧告诉你爸!”
范玲玲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两片嘴唇不知道是应该抿着还是该长着,因为不管怎么样,嘴都是颤抖的。
张一鸣重新拿起电话,把自己的分数告诉了父亲。
“嗯,知道了。”
张河山的语气很淡定,好像这个事儿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等到挂断电话,张河山一下子就从打了一半的地基上跳了下来。
他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奔腾,火热的,横冲直撞,想要从身体里冲出来。
“张厂长,你咋地了,没事儿吧,眼睛咋这么红啊?”
正拎着铁锹扬沙子的工人看到张河山疾步匆匆的走过来,眼睛还发红,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辛苦了啊!”
说完,张河山伸手在工人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就朝着工地外面的空地走。
“我儿子考了618分,我儿子高考考了618分,我儿子.......我张河山的儿子......”
好容易走到了工地外面的小树林里,张河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只手抱住面前的大树,一边跟着大树喃喃自语,一边流下了两行热泪。
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的。
现在儿子能考出这个成绩,用北方的土话讲,这是一件能让老张家祖坟冒青烟的事儿。
这一边,范玲玲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一一接受了街坊邻居的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
但现在,范玲玲根本就不在乎街坊邻居们心里在想什么,她觉得此时此刻是自己人生的巅峰。
张一鸣高考得了618分的这个事儿,学校也很快就知道了。
当天下午,学校的领导就到了张一鸣的家里。
张一鸣这一次超过温婷,成为了通远县三高中历届高考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
面对这个阵仗,范玲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学校的副校长、团委书记还有张一鸣的班主任一起来了家里,嘴里说的无疑不是咱们之词,还要给张一鸣发奖金。
其实早在估分的时候,张一鸣就感觉到自己的分数远远不止580分,但对于那些没有标准答案的大题他都是按照最低标准估的,没想到,最后的成绩竟然会有这么高,而温婷的成绩张一鸣早就知道,604分。
他并不是整个县的高考状元,第一名是一高中的沈磊,他记得好像是623分,与他五分之差。
何静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睛里装满了数不尽的骄傲。
一个能带出学校高考状元的老师,她未来的执教之路必定是一路向上的。
从学校的领导开始,张一鸣家的门槛差点就要被踏破了。
平时并不怎么走动的亲戚纷纷上门,尽管知道这些亲戚并非都是真心的前来祝愿的,但张一鸣还是很耐心很客气的陪着母亲热情的接待。
第二天,马俊风风火火的来了,进门就把张一鸣差点扑到。
“鸣子,可以啊,你小子真给哥们儿我长脸啊,这以后我再出去就能横着走了。”
马俊是真的为张一鸣高兴,哪怕自己的高考成绩只有张一鸣的1/3,他兄弟是学校的高考状元,这份荣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