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旦着急地说:“不能赌!就当不能泡,我们把箱子抬到一楼门厅里去。”
四个人说干就干,一使劲,如蚍蜉撼树,曹松叫到:“妈呀!这么沉?”
钱旦望望瘦瘦弱弱的小伟、白白净净的小军,二话不说,先冲到车旁,塞了十美金给司机,再冲到门口的保安室,掏出二十美金给里面的两个保安。回到箱子边上,七个人使劲才勉强抬起箱子,慢慢朝机房大楼挪。
雨水迎面扑来,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们好不容易把两个箱子抬进一楼门厅,雨立马停了。
几个人早已成了落汤鸡。
曹松伏在箱子上,夸张地气喘吁吁:“真神奇!玩我们呢?费了牛劲一抬进来就不下雨了。”
钱旦说:“搬进来才安心,谁知道苏丹的天气会是什么情况?这要是我们向总部报告说电信项目工期延误,交付比y公司慢,原因是我们在苏丹让设备被下雨给淹掉了,你们说家里有人会信不?”
曹松直乐:“我们就说y公司见我们留了两个箱子在外面,人工降雨了。”
小军出来得匆忙,穿着拖鞋,他扳起自己的一只脚在看。
曹松问:“咋了,你?”
小军咧着嘴:“刚才在院子里踩在一块木板上,被钉子扎了,抬着箱子,我脚都不敢缩,现在觉得好疼啊!”
“看看,扎成什么样了?”
“没事,还好是隔着拖鞋扎进去的,我从国内带了碘伏、云南白药、创可贴。”
“是我们的施工队下午拆箱子留下的木板?我们做事情还是不够细致,收工前应该清理干净的,万一扎了客户的人,又该投诉伟华工程现场管理混乱了。”
第二天,钱旦想着想着又担心,他拉着小军去了一家中国人办的“神州医院”。
医院规模比他们想像的要大,看一次病的花费也远远超出他们的期望,小军花了十美元挂号,花了一百美元打了支“破伤风”。
验完货,接下来就是硬件安装了。
在电信的新机房大楼里,y公司设备机房在二楼,伟华公司设备机房在三楼,两家公司争分夺秒,较着劲。
小军瘸着条腿,下到二楼去走了一圈,上楼后气呼呼地说:“刚才去二楼想看看他们装得怎么样?被他们给轰出来了,有个土人叫我get(滚出去),看看怎么啦?他们不也天天上来看我们的进度吗?明天见着了叫他们get!”
曹松一拍大腿:“对,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进度!赶来赶去的太粗鲁了,回去找些报纸,明天把窗户全糊上,机房没人时把门给锁好。”
翌日,钱旦下午才去机房,远远看见曹松站在窗前发呆,他见到钱旦后往窗户上一指:“好爽,戛纳电影节苏菲·玛索裙子滑落,露点走光。”
原来,他们用不知道谁在香港机场买的八卦报纸把窗户给糊上了,小憩中的曹松正在看糊在窗户上的八卦新闻。
钱旦在电脑包里翻,找出钢笔,把照片上苏菲·玛索的身体涂黑了,只留下漂亮的脸。
曹松不解:“旦哥,您这干嘛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阿拉伯人的地盘上,苏菲·玛索也不能恃靓行凶,给她披件黑袍。”
曹松说:“旦哥,你真细心。我们就糊这几天,装完硬件就扯掉。”
又一天,y公司也用报纸把窗户糊上了,用的也是香港机场来的八卦报纸,报纸上有个涂黑了一半的詹妮弗·安妮斯顿。
伟华和y公司齐头并进,硬件安装都完工了,客户仍然没有解决好机房的供电问题,两家都停工了。
他们每天在办公室呆到晚上十一、二点。中东北非首席专家曹松或者是守在电话前向研发专家以及其他做过项目的同事请教,或者是坐在角落里继续潜心研究前人写下的案例、专题,或者是拉着小军、小伟一起学习、讨论。
钱旦逼着他必须带上本地员工,每天下午要给四个苏丹本地员工至少培训一个小时。
过了几天,曹松来找钱旦:“旦哥,您说我们是不是再多申请两个研发专家来现场支持啊?”
钱旦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曹松回答:“保险啊!万一我们搞不掂呢?”
钱旦又问:“那必须搞掂啊!怎么好好的就没信心了?”
“也不是没信心,不过产品销售的兄弟建议多抓两个人过来,怕万一搞不掂。”
钱旦一进伟华公司就被前辈教导:“如果你压力大到睡不着,那么你一定要让每个有干系的人都睡不着”、“要学会放火,放了火之后再带着大家去救火”。公司的市场扩展一直很快,技术服务部的压力一直很大,一个“不会推动问题”的工程师往往比一个“技术水平差”的工程师更不受待见。但钱旦想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一线服务工程师的价值到底在哪里?即使是后台支撑能力强大,能像玩电子游戏一样灭掉萨达姆的美军,其先头部队也不是只会呼唤炮火,他们有能力呼唤炮火精确打击,也有能力自己动手处理当务之急。
相处了不长的一段时间,钱旦已经从心里信任和喜欢曹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一个传统产品的传统项目,要申请研发专家来?那你来这里是干嘛的?我在这里是干嘛的?通过这个项目把你自己的品牌树立起来吧!”
他们欣赏到了一场经典的沙尘暴。
那天钱旦一直在机房里,没有留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