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媚被带出去,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不多时便没了声响。一个原本可以盛放得异常绚烂的花季少女,便这样以一种戛然而止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用自己的骄傲,用自己的方式,向世人述说着她不同寻常的倔强。
也是一个身为杀手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尊严。
她成了一个杀手之名,在江湖中如同一朵花陨落。不久之后,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这个人的传说。再过一段时间,也便不会有人再把她提起了。
司徒焱寒着脸,一字一句地道:“来人,带晟王前来问话!”
从易王府出发的两匹马很快抵达昭恩寺。殷如歌和司徒易峥下了马,很快朝昭恩寺后山而去。
沿着山门而上,一路会发现平日里十分热闹的昭恩寺,因为月前剿灭紫月神教,已然有些冷清,哪怕后来又重新热闹起来,今日前来,仍旧有一种诡异的萧瑟之感,哪怕此事正是三月,春风将起之时。
而面前的这个亭子,当年便是殷如歌撞见殷如歌和当年重伤司徒易峥的黑衣人的密谋场景,十多年后在这里,国叔用一种十分和蔼的态度出现在他们面前,却是当着他们的面阻止了他们进入紫月神教的据点,而后离去。
而此时再来此处,却有一种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之感——亭子边上一大片偌大的栀子花海此刻已经不在了,被月前剿灭紫月神教的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好在如今正是春日,所谓春风吹又生,几场春雨之后,栀子花海中的绿芽又很快都冒了出来。
而此时亭子里,站着一个如剑一般的黑衣少年。少年的脸上还戴着一只黑色的银色面具,遮着半张脸看不清整张脸,但那仅仅露出来的半张脸,却可以看见他分明的轮廓,如同雕刻一般立体,比之司徒易峥的那种亦纯亦正又是不同,更带一种异域的立体——血刃,本来就是北地赢国的后人,被天盛称为赢国余党的人。
此刻血刃站在那里,身穿黑色的斗篷,并没有要躲开殷如歌和司徒易峥视线的意思。
离开花溪谷之后,这算是殷如歌和血刃决裂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上回在花溪谷,在那个被紫月神教称为圣坛的地方,血刃将殷如歌骗入密室,两人最后的见面就隔着缓缓关上的石门,也关上了两个人十年来看似主仆更似朋友的情谊。
“殷大小姐,想不到你真的来了。”血刃开口。他的声音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传入殷如歌的耳中,那么熟悉,却又带着一种陌生的疏远。同样是“殷大小姐”四个字,从前是一种恭敬,一种佩服。如今再说这四个字,一种疏远,一种敌意,一种仇视,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哪怕是十年相随,也依旧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还有一种敬服。
这就是十年主仆情谊唯一留下来的了。
“你亲自给我发的邀请,我自然要来,”殷如歌却好像并不曾在意血刃的背叛一般,保持着十分的客气和尊重,“不过你别误会,我来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带走了我们天盛的公主。”
听着殷如歌语气中一样的疏远,血刃先是默了一默,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类似自嘲的情绪,而后道:“殷大小姐果然还是这样……”
殷如歌的这种客气和尊重,他再熟悉不过了。殷如歌从来都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别看她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够入她的法眼。可是只要入她法眼的,那她一定会付出最深最真实的感情。比如她身边此刻的这个易王,别看她同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能身边不再带任何人,只带他前来,就代表了殷如歌对易王最深的信任。
所以她一旦确定了一个人不是朋友,那么她也丝毫不会吝啬就将自己所有曾经付出的感情统统都收回。
从前在殷如歌身边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若是有一天他真的成了殷如歌的敌人,将会有怎么样的下场。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别废话,公主呢?”殷如歌面色冷然,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住了血刃,并不因为他曾经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而多带一丝别的感情,别的温度,别的热忱。
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背叛,就永远都是敌人。那么再见的时候,便是刀剑相向,没有余地!
血刃看了眼在一边一脸防备地站在殷如歌身侧,生怕他会对殷如歌不利的司徒易峥一眼,道:“公主她一会儿就到。”
“一会儿是多久?这会儿可是已是子时三刻,你要的时间点。”殷如歌盯着血刃,根据她的线人回报,公主的确是被血刃带到此处来的。
“我晓得殷老板以诚信著称,最喜欢守时也最不喜欢别人不守时,”血刃依旧面无表情,“不过这还真不怪我,公主非说今日没喝上她皇兄和皇嫂的喜酒,所以自己去准备去了,这不……”
血刃往边上走了一走,将身后的一桌子菜肴让了出来:“就这么一桌子,都是公主亲手做的,就等着你们来了。”
殷如歌抬眼看向血刃身后的桌子,月前国叔便是这张桌子上大半夜弹了一首曲子,阻止了他们进入捣毁紫月神教的据点,这会儿,血刃又准备了一桌宴席,他想做什么?
殷如歌和司徒易峥都面色冷然地盯着血刃,血刃亦回视二人,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双方的气场互相掐着,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致,就好像钢丝一样钢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