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歌并没有走出多远,便听到身后一阵打斗之声。
殷如歌顿住脚步。司徒易峥!
殷如歌心道不好,扭身便往回赶,很快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在和司徒易峥缠斗。那人身法奇特,不像是天盛的路子,司徒易峥虽是她爹手下最好的徒弟,却也没过上十招就露出了破绽,被点了穴抬手就要被推下假山!
假山下是一方不大的水池,池中亦没有多少寒水,只是池中嶙峋怪石密布,若是司徒易峥从这里摔下去,只怕要摔得骨头散架七零八落!
命悬一线!
“司徒易峥!”殷如歌箭步而去抬手抓住司徒易峥,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掉下去!
然七岁孩童的力气如何能拖得住一个惯性飞出的少年?当即手臂划在参差不平的山石上,鲜红的血液从她白皙的皮肤里渗出,浸透衣裳滴落地上如同落梅一瓣瓣,触目惊心!
“如歌!”司徒易峥浑身动弹不得,只恨自己身为皇子谨慎了这么多年,就在方才因为殷如歌晃了晃神,就被人瞅见了时机遭了暗算!
“别吵!”殷如歌顾不得疼痛,警惕地看向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难道她感觉到的人的踪迹,就是这个女人?
黑衣女人似不想善罢甘休,还要往前,殷如歌赶忙大喊:“再往前我可就看见你的脸了!”
她双手抓住司徒易峥已是费劲至极,只要此人上前轻轻一推,她与司徒易峥今日只怕都要丧生在这嶙峋的假山之上!
黑衣女人下意识抬袖掩住脸,但抬手才意识过来自己本就戴着斗笠,殷如歌不可能看见。然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殷如歌已经喊开去:“快来人啊,有刺客!”
旁的侍卫是来不及,但皇宫重地总有暗卫,很快便有人从暗处朝假山而来,意欲救下司徒易峥。
那黑衣女人冷笑一声:“找死!”话音未落,抬袖便用内力将殷如歌和司徒易峥齐齐挥下假山!
殷如歌恍惚间只觉有人紧紧护住她的头,然后强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意识——在最紧要的关头,司徒易峥竟冒着气血逆行的风险狠命冲破穴道,将殷如歌紧紧地护在了怀里,自己则狠狠地砸在假山之上……
等众人将两人救起,只见血泊之中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在流。一向端庄的贤妃,一向冷静的崔如冰,一个疯了一样叫太医,一个早飞身上前,抖着手将殷如歌从血水中抱起。
“来人——快传御医,快!!”
一片混乱……
九皇子司徒易峥坠落假山,浑身经脉尽断,阖宫震惊!
皇帝震怒,敕令彻查,凡与当日之事有关之人皆受盘问,定要捉拿刺客不可!然闹了整整七天七夜,别说是刺客,就是半个可疑之人都没见着。
延禧宫中,贤妃拧着帕子揪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司徒易峥,眼睛都哭肿了。
司徒易峥虽捡回了一条命,但太医说了,司徒易峥强行冲破穴道本就气血逆行,加上摔伤,浑身筋脉尽断,就算是醒来,也是废人一个;若是十日之内再醒不来,便药石无医了!
周围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宫中凉风吹起薄纱的沙沙声,因为贤妃此刻的心境,听起来竟有些萧瑟,好像到了秋天。
贤妃抬眼望了望偌大的延禧宫,平日里只觉这皇宫之中虽然没什么自由,但好歹也是个金笼子,傍着皇帝的宠爱加上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倒也不枉此生。
可如今司徒易峥之事一出,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好像心里一直支撑着她的那股子希望要摇摇欲坠了。她不过是想安安稳稳地守着一双儿女终老宫中,为何……
“你想救他么?”帘帐轻摇,忽然一个低哑的女声自帘帐后悄无声息地响起。
“谁?!”贤妃猛地看向帘帐之后。
那是个戴着黑纱斗笠身穿黑纱衣衣的女人,身量与她相似,从声音里听不出年纪,轻飘飘的带着威胁与可怖。
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贤妃从床边站起,警惕四顾,殿中值守的宫女太监不知何时竟倒了一地。贤妃紧紧地盯着那黑衣女人,心中升起一丝骇然。延禧宫周围不乏武功高强的暗卫,却还是让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
“你是谁?!”贤妃抬手摸向身后床帐,意图寻找一方护身之物。朦胧的黑纱斗笠挡住女人的脸,贤妃看得并不很真切。但这个女人说话时双手交握于前,倒像是个惯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的儿子。”女人驾轻就熟一般在桌边款款坐下,自然得仿若这延禧宫是她的家一般,举手投足之间仿若自带一段高贵与典雅,让贤妃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贤妃奇怪心里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黑衣女人,她的防备还是多于好奇。所以她并不做声。天下总没有白掉馅饼的事,何况这个女人身上分明透着危险的气息。
“看来你不信……”黑衣女人将她那赤红的长指甲磕在桌面上,“嗒嗒”的声响却让人头皮一阵发麻,“太医没法儿救他,我却知道一个地方,兴许不仅能叫他醒来,还能让他站起来。”
女人随手拿起桌面上一个陶瓷杯子把玩起来,状似无意地道:“司徒焱还真是宠你,这江南洳窑寸瓷寸金,今年也不过进贡了三套这样的茶具,你竟独得一套呢。”
那精细的陶瓷洁白,她的指尖赤红,仿若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