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外头传得疯了,说是殷家人明明抓了寒夜却并不审问,也不急着去要解药,只怕是为了能够多留易王殿下在府上几日,说得是那样难听,所以今日殷如雪来找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殷如雪来审问寒夜的请求——她想着,殷如歌若用自己父亲的命来结交易王,她却是不肯的!
但是现在看这情形,就算是她来了,寒夜也未必就松口。
可是如今来都来了,阴老夫人颇有种骑虎难下之感,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什么?你问一个杀手要什么?”寒夜仿若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殷老夫人怕是在后宅里待久了,不知道外头世界的凶险。我,寒夜,是个杀手,要的是别人的命!你们殷大小姐不是个商人吗?她应该知道的,人无信不立,我们杀手也讲究一个信用。既然我接了这个单子,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帮人家把事情办漂亮不是?我要的,就是你们殷大将军的命!”
“你!”殷老太太被寒夜是气得心口直疼,好在殷如雪扶着,这才没有倒下。
“寒夜,你可别欺人太甚了!”殷如雪顿时急了。她本来找殷老太太过来,就是想着,也许殷老太太能说动寒夜交出解药,也好在将来在父亲面前争功不是?毕竟上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殷如歌把她和她娘拖出主院,还说她们除了会哭什么都没干成,她总得扳回一局才是。
可是现在,这个寒夜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而且,还因为她的到来,气焰越发嚣张得意起来。这下子,怕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就不明白了,寒夜可是被她殷家抓起来关在地牢了呀,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吗?
“寒夜!你就不怕死吗?你不怕我们殷家杀了你?!你现在可是瓮中之鳖!”殷如雪急道。
“杀了我?!”看着殷如雪快要跳脚的模样,寒夜冷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们殷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小姐来,真是连殷如歌一个脚指头都不如。如今只有我身上有解药,你们杀我?杀了我你们还想要殷梓凯的命吗?”
“你!”殷如雪气得半句话也说不上来。的确,她现在还真不能把寒夜怎么样。
寒夜最喜欢这种被人看不惯,别人却那他没办法的感觉。见对方没什么杀伤力,索性重新躺下,枕着双手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然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地牢中响起:“她不敢杀你,但是我敢!”
寒夜一听便是殷如歌的声音。若此番殷如雪和殷老太太没有来过,他倒是相信殷如歌说这话的力度。可是现在,寒夜却连眼睛都没睁开,虽然他的耳朵竖得笔直——毕竟殷如歌不是寻常女子,听闻她做事从来都不走寻常路,今日出现,说不定就带了什么杀手锏。
但是,寒夜心里琢磨着,他独自一人行走于江湖,也没什么多余的牵挂,殷如歌又能拿什么威胁他呢?
死?自从做了杀手,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钱财?他如今手里的钱财只怕他几十辈子都花不完。
情?这世间也没有他牵挂之人。
想着,寒夜越发懒懒地躺着,打算雷打不动。
看到殷如歌慢慢走近,殷如雪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殷如歌清凌凌地看她的那一眼,仿若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瞬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许真的把情况弄糟了。
“姐姐,你可算来了,”心里有些害怕,但殷如雪面上仍旧一副好姐妹的样子,好像见到殷如歌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这个寒夜真是难对付得紧,好说歹说都不肯把解药拿出来呢!”
殷如歌才不吃她这一套,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没本事,就在自己的梨香院待着!使唤着祖母到这等阴冷的地牢里来,你是想让祖母也累倒下?!”
说着,殷如歌伸手去搀扶殷老太太,面色和语气都缓了下来:“祖母,地牢里潮湿又冷,您早有风湿,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歇着吧。若是父亲醒来,看到您又倒下,岂不是会怪罪我们照顾不周?”
殷老太太别的话倒是没太放心上,这句“若是父亲醒来”却一下子打在了她的心口上。也不知是为什么,她的这个孙女,总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也许别人说这话她不信,但殷如歌说了,她便觉得希望大了几分。
郑重地握了握殷如歌的手,殷老太太低声道:“那就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你父亲的命,交给你了。
殷如歌对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便随同殷如雪,搀扶着殷老太太出牢去了。
夜色越来越深,冬日的雪却越下越厚。
梨花的马车离开殷家后,马不停蹄便赶往刑部大牢,在刑部大牢附近停下。
马车停下时,梨花已然换好了夜行衣,戴上斗笠,将自己全副武装。自然,也没忘了拿上自己的剑。
侍女绿萼亦换了夜行衣跟在身后,学着梨花的样子猫在一处墙角,猫一样盯着大门口。
“姑娘,这刑部大牢戒备森严,咱们要怎么才能进去啊?”绿萼也是临时被自家姑娘抓来的。若是知道自家姑娘是要来刑部大牢,她就劝说自家姑娘打消这个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