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进门,也是有讲究的。
有些地方讲究‘脚不落地’,即新娘子不能自己下车,从车上到婚房里的这段路,只能由新郎官背着走。也有些地方沿用了‘跨火盆’的习俗,即新娘下车后,要在新郎或伴娘的搀扶下,跨过摆在新房门口的炭盆,然后才能进屋。
女子属阴,容易招惹一些不洁净的东西,为了避免新娘进屋时将晦气带进来,所以才有了这些习俗。
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究其根本,这些风俗的意义其实都差不多。
“新娘举步跨火烟,早得麟儿是男孙,夫唱妇随同心腹,和和满满百年春!”婚庆公司派来的老手司仪高唱祝词,新娘拎起裙角,在新郎的搀扶下,稳稳当当的跨过了摆在院门口的炭盆。
“好!”
有叫好的,有拍巴掌的,还有吹口哨的。看到新娘过了这一关,院子里的亲朋好友们发出了一阵欢快的喧闹声。
趁着这个气氛,司仪继续主持。
一张太师椅被搬了出来,放在了堂屋门口,沈大妈被请到这张椅子上坐定。
站在下首边,新郎新娘按照男左女右的规矩并排站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热闹喧嚣的鼓乐声中,司仪不缓不急的高喊着。随着他的指挥,夫妻俩在院中拜了三拜。
直到这三拜都拜完了,新娘子接过茶碗,乖巧的向沈大妈敬过茶后,略显凝重的气氛这才陡然一松。
沈大妈急不可待的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拉住了新娘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好啊。”一边开心的笑着,沈大妈一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塞进了新娘子的手里:“拿着,孩子。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叫我一声妈,妈一定把你当亲闺女。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妈,妈尽力配合你,咱们好好过日子,啊。”
“哎,妈!”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快,进屋休息会儿,别累着了。”
放在早年间,新娘进屋后便不会再出来,招待亲朋好友的事儿,全部要由新郎一个人承担。等到酒宴结束,宾客们散去,新郎才会回到房中,带着或轻或重的醉意,挑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夫妻俩饮上一杯合卺酒,共赴巫山享受洞房花烛夜。
但到了现代,这后边的流程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是没有了‘新娘子不能让外人看见’的忌讳,又或许是男女平等的思想占据了上风……总之,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新娘子也要跟着新郎一起,去宴会上向客人们敬酒’。
看似挺简单,可实际上,这个活儿可不轻松。
换衣服挺麻烦的,长时间的维持笑脸也不容易,而最让新娘压力山大的,还是客人们的调侃打趣。不夸张的说,这一桌桌敬下来,有可能比跑个几千米更累。
‘以水代酒’都是这程度了,要是在水里掺点酒,或者实打实的拿酒敬上一圈……
不光精神上会有压力,身体上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为什么沈大妈会如此心疼新娘子,让她赶紧进屋休息会儿?原因就在这里。
说道进屋,其实屋里也有一些讲究之处。
贴的满屋子都是的大红喜字就不提了,在新人的卧室里,必定会点上一对红蜡烛。考虑到卫生和安全上的因素,最近这些年,大多都是用的蜡烛形状的灯具作为代替品。
新人睡的婚床,必须要由‘全福奶奶’亲手铺好。
顾名思义,全福奶奶都是上了年纪的女性长辈来担任。但反过来,不是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都有资格当上全福奶奶。
在早年间,全福奶奶也叫老嫚,只有堕民家的婚后女性可以担任。而所谓的堕民,其实是贱民的一种,他们与乐户、蛋户、佃户一样有着自己的家主,不许读书、科举和做官,甚至不许与平民通婚杂居。
乐户以音乐歌舞专业活动为生,蛋户的本职是捕鱼采珠,佃户负责种田饲养牲畜,同样的,堕民们也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份工作,即四时八节、红白喜事中的服役性工作。
而在四时八节红白喜事等诸多事务之中,喜事这一块儿的工作,就是由堕民中的老嫚负责。所以,老嫚也叫喜婆,讨个好彩头,就是全福奶奶。
时至今日,没有了贱民一说,全福奶奶的定义自然也跟着产生了变化。
取‘全全面面’之意,只有家庭圆满的女性长辈,才能担任全福奶奶一职。说白了,‘全福奶奶’必须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儿女。当然,要是有孙子重孙那就更好了。
讲究些的,从铺床、挂账、剪喜字、贴窗花,到拧红纸捻子点长寿灯,再到清点迎亲时的各种物件,都是全福奶奶的活儿。
没那么讲究的,至少也会让全福奶奶帮着铺床。
这不,这间新房里的铺盖,就是全福奶奶帮着铺好的。这位全福奶奶来自村里某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她上有八十多岁的公公婆婆,下边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四五个大大小小的孙子孙女,真真是‘全’到没人能比。
大红的喜字铺盖上,洒落着一些奶糖和蜜饯果干,以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几样干果。奶糖和蜜饯果干取得是甜甜蜜蜜的兆头,而那几样干果,则是带着‘早生贵子’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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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婚房这边的事儿,客串马夫走了一趟之后,苏谨言回到了节目组里,再次投入到了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