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和走过村头,和乘凉的人们打起招呼:“都不在家里看电视,跑到这里来喂蚊子,你们都聊些什么呢?”
一个老头笑着对他说:“这个时候了,你不在家里喝酒,又要跑到哪儿去瞎逛呢?是不是隔壁村子某个老寡妇的院子门破了,让你去帮忙修呀?”
老头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爱开玩笑的老人冷不丁地接了一句:“咱们老领导是什么样的人,会去给寡妇修门吗?锤子斧头他都不会用,你难道让他用拳头把钉子砸进去不成?”
“好,你几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不和你们吹了,我要到田小军他们家去,和他商量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空了再陪你们聊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众老头哈哈大笑,有人悄声地说起听来的故事:田半仙想给他介绍一个老婆,可是他儿媳妇不同意,怕他另外娶了老太婆,钱都给别人花了,他儿子孙子沾不光,所以不同意,急得他已经和儿媳妇闹僵了。
田小军院里,他和田志和正在推杯换盏,酒到酣处,田小军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田小军试探着说:“老领导,今年我们村的经济作物我看还是调整一下种植结构,对于那个猕猴桃苗,我觉得也不应该贸然种那么多……”
田志和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我觉得允许小幅度调整是可以的,但不能乱了报到乡里的计划。至于猕猴桃的种植面积,我已经准备和人家签合同了,不能再变了。”
田小军又往他杯里倒酒:“乡里那些酸秀才的指导思想什么时候对过?就拿去年来说吧,他们又不明白情况,瞎指挥,导致去年的蔬菜烂市,今年再不调整,又会遇到那种情况。”
田志和有些生气了:“谁告诉你的还会成那样?去年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怎么能怪到指导思想上呢?是下大雪造成的公路断路,是突然出现的情况,这种天灾有谁能够预先知道会因为道路问题造成蔬菜运不出去呢?再说了,种果树这种事和蔬菜可不一样,果子成熟有先后,采摘就不可能完全集中到一块儿的。”
田小军想了想,他也不敢硬说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其实有些东西本来可以避免的!如果大家种的菜收获期错开了,保证随时有菜上市,让市场需求不要太饱和,随时带着三分饿相,我们的村民就不会因销路问题犯愁了。”
田志和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咱们的菜农历来都是种的差不多的品种,忽然之间给他们换了品种,会不会因为技术问题出错?”
“这些问题我都考虑好了,咱们请技术人员现场指导,保证不会出现问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田志和气乎乎地说:“啥事不要想得那么简单!要是因为我们随意调整种植结构而出现了大闪失,经济怎么拿上去?我们怎么向上级交待?”
田小军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那听他们的主意造成的损失又让谁来负责呢?”
田志和夹了一口菜,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错误在他们而不在我们时,他们又怎么会追究责任呢?”
“我个人觉得我们还是按自己的实际情况和掌握的市场来做我们的事儿,不能事事都听他们安排!”
“你懂个屁!”
“领导你先别生气,我自有办法的!”
田志和站起身:“你都可以自作主张了,那还和我商量个屁呀!”
田小军针锋相对,一点也不退让:“咱村里好多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这些人是再也禁不起像去年那样的折腾的!你也为他们想想……”
田志和更生气了:“哼,是你在折腾还是我在折腾?这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田志和端起桌上的酒碗,又猛喝一口,把杯子向地上猛地一摔:“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乱来!老子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你懂个啥?”
田小军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
田志和看也不看田小军一眼,摔门而去。
代易书听到外边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却正好看到田志和出了院门,她站在田小军面前:“又怎么了?”
田小军起身向池塘边走去:“那个老顽固,简直就是四季豆,一点油盐都不进。老子明天带最后一批人出门打工去了,看那个老东西如何折腾!”
代易书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反射着月光,亮闪闪的:“你真要走了,这村里的事儿交给谁来做呢……”
田小军头也不回:“有那老家伙在,我在也是多余,他那么能干,就让他一个人干得了!”
田小军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这请田志和喝酒,把事情摆出来目的就是想看田志和的态度会不会有一些松动。
田小军不想看到因为田志和的盲目而让村民再一次受到损失,他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田志和松松口,他就可以带领村民调整一下种植结构,如果种植的某一类菜出现了疲软或者亏本,那另外的项目或许可以弥补一些起来,不会让村民损失全部的精力与心血。
谁知道田志和态度是那样的坚决,并以摔杯作为不妥协的信号,这倒是让田小军没有预料到的。
田小军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望着池子里水中的月亮,他扔一块小石子进去,水面荡起涟漪,那月色也随之晃荡得厉害。
田家沟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