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依旧像平时那样向林皇后行礼,面上带着浅笑,只不过看着十分勉强。
她问道,“不知母后急召玉柔进宫,有何要事?”
林皇后直接忽视沈君珏,凌厉的目光直射顾亦珏,一声冷斥,“顾亦珏,你还不跪下请罪,简直枉顾本宫和玉柔对你的一片信任!”
顾亦珏当即懵了,不明白林皇后说的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单膝跪下,十分冷静地回答,“皇后娘娘,恕在下并不知道所犯何事,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他稍稍侧过头,扫一眼挺立在旁边的邬君涞,这个人很有气场,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沈君珏站直了身子,也帮着顾亦珏说话,语气并没有平日那般和善,“母后,你也得说个前因后果再治人罪过吧,上来就让玄玉认罪,认何罪?”
林皇后捏了捏拳头,冷静了些,仍旧冷声道,“邬君涞,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说。”
沈君珏斜一眼身旁的邬君涞,冷下脸,抬手把跪在地上保持行礼不动的顾亦珏拽起来,顾亦珏没有错,凭什么跪着。
林皇后抿了抿唇,倒没说什么。
邬君涞礼数周到,“见过玉柔公主殿下,见过顾少将军,日前经人检举后经南卫调查,查到顾少将军在江州存有个人势力,且与地方势力勾结,所以在下有几个问题需要向顾少将军确认一二。”
“证据呢?”不等顾亦珏作答,沈君珏冷冷开口,凭什么南卫说玄玉有罪便是有罪,空口白牙造的名声,她这几个月已经遭遇得够过了,这种伎俩用在皇宫里,实在不好看。
沈君珏的话,邬君涞全当没听见,他直接问顾亦珏,“顾少将军回京后曾派人前往江州,敢问少将军,你在江州并无势力,为何回到京城后,还要派人专程前往江州。”
十分有礼数的话,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顾亦珏眉心微拧,面色不变,眸中平静,只是千万种心思在心中翻涌迭起,他暗暗绷紧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定要告诉你吗?”顾亦珏看一眼沈君珏,目光深长,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别有深意的眼神。
前有邬君涞掷地有声的质问,顾亦珏的这个眼神看在所有人眼里,有些心虚。
邬君涞颔首,继续追问,“从江州回来的人两手空空,显然不是为了给玉柔殿下带礼物,那么他为何要去江州呢?”
这两个问题里包含了太多信息,沈君珏看向顾亦珏,眼神复杂,不论发生什么她自然是站在顾亦珏这边,但邬君涞很狡猾,这两个问题完全勾起她的好奇心,她也很想知道顾亦珏一回到京城就派人去江州,到底所为何事。
顾亦珏不搭理邬君涞,他看向沈君珏,双眸平静无波,一脸无谓,“殿下想知道吗?如果殿下想知道,我就说,殿下不想知道,就算不说也无伤大雅。”
沈君珏本就急得不行,她想知道该如何帮顾亦珏脱身,现在顾亦珏又把问题丢还给她,只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在乎邬君涞的质问,似乎不说出来也能解围。
她不希望顾亦珏为了她一个人抗下所有事。
“玄玉,既然指挥使好奇心重,给他解解惑也无妨,免得被苍蝇盯上,虽无伤大雅,但难免烦人又自掉身价。”
沈君珏清楚得很,一旦被南卫盯上,若不彻底消弭他们的疑虑,根本无法彻底摆脱他们。
顾亦珏颔首,“是。”
他深深看一眼邬君涞,不疾不徐缓缓道来,“殿下肯定还记得到达榕城后的那次刺杀,当时我们双双落水,身无分文,但住客栈需要金钱,所以……”
说到关键时刻,顾亦珏故意停下来。
林皇后听得正入迷,顾亦珏倏地停下来,惹得她很不高兴,“快说!”
顾亦珏暗暗勾起嘴角,“所以,我便将我随身携带的玉坠悄悄抵押在客栈,让他们保障我和殿下在客栈期间的一应吃穿用度,还委托他们购买了衣物和借用马匹,但因为这是家传之物十分贵重,所以回到京城后,我立刻派人前往江州取回玉坠。”
说完,顾亦珏看向邬君涞,眼神仍旧平静,“这个回答,指挥使满意了吗?”
邬君涞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沈君珏一步蹿过去,伸出指尖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握住顾亦珏坠在腰间的玉坠。
“你是说,你把这枚玉坠抵押在了清河客栈!”
沈君珏瞪大了眼睛,眉头高高皱起,完全没想到顾亦珏会为了她将最宝贵的东西抵押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住在清河客栈时的一切吃穿用度确实很好,店伙计还专程进城帮他们添置了新的衣物。
她甚至都没注意到他们分文未付便离开了客栈。
这既令人惊喜,又叫人难过。
惊喜的是,顾亦珏愿意为了她抵押珍贵的家传之宝。
她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当时在公主府,顾亦珏一本正经找她索回玉坠和家徽的情形,当时顾亦珏就告诉过她,这两样东西对他很重要。
难过的是,她待在顾亦珏身边那么久,几乎形影不离,却不曾发现他随身携带的玉坠不见了踪影,亏得他处处留意她的心思,而她,连这么平常的事都疏忽了。
她忽然觉得,她对不起顾亦珏对她的感情。
“邬君涞,玄玉是为了本公主才需要另外派人取回玉坠,本公主是不是也有结党营私勾结地方势力的嫌疑!”
沈君珏声音冷冽,夹杂怒火,邬君涞赶紧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