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大又叹一口气,半是懊悔半是自嘲,“看起来我比你们年长些,如若你们不介意的话,就称呼我杨大哥吧,你们这叫法我听着别扭,这件事既然说出来,就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边吃边说,慢慢来。”
小娄和其他手下赶紧给顾亦珏和沈君珏夹菜,就算不用帮着倒酒,也得伺候好客人。
“现在无水山庄的庄主,在以前是家父身边的一位副手,说实话,我对他不了解,只听山庄里的人称呼他为‘无公子’,而且这个人很年轻,不信你问问他们,他们都是我从无水山庄里带出来的。”
杨老大抬手一指,将厅里伺候的人都圈了进去。
小娄收到杨老大的眼神,跟着开了口,“我们一直生活在无水山庄,直到三年前,他不仅把老大赶出来了,也把我们赶出来了,好在老大不嫌弃我们,我们重新在这里生活。”
抿了抿唇,小娄又低下头。
毕竟,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没了,流离失所三年,被迫在山坳里隐居起来,成了他人口中的山匪。
他们也做些营生,能基本养活自己,不出去抛头露面,周围村子虽多,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三年下来,他们也和周围的村子形成一种默契。
他们不去骚扰村民,村民也当他们不存在。
杨老大又接着说道,“无水山庄现在保留了原来的生意脉络,进行正常的生意往来,除此之外,还借着山庄的名义跟各城村子做生意,就像山野村那样,这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这一点顾亦珏和沈君珏都很清楚,山野村这么做,早晚被官府抓,可他们把这当做赚钱的好事。
“他们收这些货要运到哪里?”沈君珏多问一句,“这些绝不可能送进宫,每年地方上贡都有一定的配额,很稳定,不会突然大幅增减,不过今年快到江州上贡的节点了。”
难不成是江州府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便让与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无水山庄下来收货。
可是这不大可能,江州织造若是出了问题,必须上报朝廷,而且这些村子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总不可能去年就预知今年的情况吧。
杨老大不由得多看沈君珏几眼,眼神中多了几分猜疑,“玉姑娘似乎对官府的事特别了解。”
他刻意咬中‘特别’二字。
好几次的交谈中,他都能感受到玉姑娘对把控官府的自信,贡品已经不止是江州府的事了,这头牵着的是江州,但是那头可是宫里,她对这个也清清楚楚。
这位玉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沈君珏弯起唇角,依旧是平时端庄优雅的浅笑,“家里生意大,遍布全国,要想好好做生意自然得把那些关节路径都了解清楚,贡品的事,北虞各地的规矩都一样,不止是江州需要上贡。”
山老大显然没有全部相信,“我还以为玉姑娘有特殊的手段能让江州府那些人乖乖听话,看来是我想偏了,不过从头到尾玉姑娘并未介绍你的身份来路,我却将家底都给你抖落光了,这对我不公平。”
沈君珏与顾亦珏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家族特殊,暂时不方便告知,还望见谅,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一定和盘托出。”沈君珏依旧十分有礼,她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开,“我倒是更想知道,那天我验的货是什么,毕竟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直接原因。”
这一点,杨老大无法避开,他挠挠脑袋,“我们从各个村子那借了点货过来,就是想看看他们都造出什么能卖的那么贵,那日路过山野村正好见姑娘你在验货,就把你请来了,急急忙忙验完,还得在别人交货之前把货还回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如此匆忙。
沈君珏在心里默默盘算,无水山庄得怂恿了多少个村子才能凑出这么多种品类。
“交给无水山庄之后,他们运到哪?”
既然花钱收上来,总得卖出去才能赚钱吧,总不能花大价钱把货收上来后就不管了。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做善事。
“无水山庄用庄子的名义大肆收货,出货时却隐匿身份,只知道他们将收来的货都运往南朝,无水山庄跟南朝的往来很密切。”山老大突然一脸神秘,“我知道今晚有一艘无水山庄的船要路过寨子附近的河流,要不要跟去看看?”
他虽然被无水山庄现在的庄主赶了出来,但以前的门路还在,打听点消息不是事。
沈君珏和顾亦珏对视一眼,两人互相交换眼神,“去!”
一顿饭边吃边聊,许久才结束,饭桌上谈了许多事,沈君珏很多事没来得及跟顾亦珏细细商量,吃完饭后,两人便躲到寨子里无人的角落散步。
“你说这个杨大哥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沈君珏问道,“直觉告诉我,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也有所保留。”
许是思索得太投入,沈君珏不自觉挽上顾亦珏的胳膊。
顾亦珏小心翼翼侧眸,瞥一眼挽着他胳膊的手,挑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用人不疑,至少目前来说,所有线索都对得上。”
“对了,你说确定刺客就是无水山庄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沈君珏侧过身,手松开顾亦珏的胳膊,顾亦珏眉头微皱,揽过沈君珏的腰,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无水山庄的人来山野村收货的时候,我也在,我看到收货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和那日刺客携带的武器一模一样,绝不会认错。”顾亦珏将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