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尽头,一抹黑色的影子踩着小碎步“嗒嗒”跑上来,毛色乌黑顺滑的黑羽在翠枝新叶漏下的光斑间,亮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是黑羽。”顾亦珏低声道,他没冒然冲出去,担心后面有人跟过来。
“黑羽来得真快。”躲在顾亦珏身后的沈君珏小声道,“它应该没走太远。”
跑上来的马只有黑羽,不见她的坐骑。
也是,她的马又没经过训练,她也不会吹口哨把坐骑叫过来,不过还好有一匹马,不然他们怎么回去。
顾亦珏手指搭在唇间,轻轻吹了声口哨。
黑羽在原地转了个圈,头朝外,便不动了。
这个角度刚好露出下山的路,若是有人跟上来,躲在山壁后的顾亦珏和沈君珏一人就能看见。
“没人跟上来。”观察了一会儿,路上空荡荡的,连只鸟都没有。
顾亦珏从山壁后走出来,绕着黑羽检查一圈,带出来的一些干粮和水都还在,没有动过的痕迹,黑羽的缰绳拖在地上。
从头到尾看上去,就像是两匹马不听话,自己跑掉了。
“殿下,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吧。”
顾亦珏又检查了一番,确定马鞍和缰绳都没有问题,才牵着马朝山下走去,那人想借意外害死玉柔公主,应当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而且这里是山路,稳妥起见,下了山再让公主骑马比较好。
“得委屈殿下走一段山路了。”顾亦珏说着,把沈君珏挡在他和黑羽中间,“殿下走中间稳妥些。”
这样,若有情况,他和黑羽都可以挡着玉柔公主。
这一举动在顾亦珏眼里只是习惯性警觉,亦或者他认为的职责,但在沈君珏看来却暖得不行。
一个人对你好,不是整天张着嘴到处喊,而是通过一个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展现出来。
沈君珏抬起头,望着旁边的顾亦珏,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唇瓣动了动,还是轻叹一声:“我来牵着黑羽吧。”
她不敢问。
沈君珏从顾亦珏手里接过缰绳,顺带摸了摸黑羽。
罢了,现在问不出口就不问,反正顾亦珏只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以后有机会再慢慢问。
出了路口便是官道,两道交岔之处,一地凌乱的马蹄印。
顾亦珏一眼看到黑羽的蹄印,燕北用的马掌都是燕北冶铁司专门打造,十分独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另外的似乎……还有两匹马。
“来的人曾经在这逗留过,他们想用凌乱的蹄印掩藏留下的痕迹。”沈君珏盯着地上的蹄印,眸色凝重,若她手里有南卫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她藏在袖子底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早晚有一天,她会将这些隐匿在阴影里的老鼠通通清除干净!
“殿下上马吧。”顾亦珏扫了一眼地上凌乱的蹄印便不再搭理,“先离开这里,回到京城才安全。”
眼下最要紧的是玉柔公主的安危。
“我们同乘一骑,这样可以快些回去。”被扶上马的沈君珏,忽然朝顾亦珏伸出手,“快上来玄玉。”
顾亦珏本想推脱,一见玉柔公主严肃的神情,话到嘴边尽数咽了回去。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沈君珏身后,将她拥在怀里,缰绳一扯,黑羽撒开了蹄子朝前跑去。
有了之前的事,顾亦珏一路上十分小心,路过小狗窜出来的那条路时,他刻意放慢了些速度。
许是暗算之人的行迹暴露,不打算再动手。两人一路顺畅回到了京城。
进城门之前,顾亦珏从马上下来,手里牵着黑羽朝城门走去。
“玄玉……”沈君珏捞了一把顾亦珏没捞到,笼罩全身的温暖骤然消散,她一下不适应。
微风吹来,她不禁搓了搓手臂。
都回到京城了,怎么还这么凉,早晨出城时也不觉得呀。
“殿下,此处是京城,还是注意些比较好。”若是被人看到玉柔公主与他同乘一骑,京城里的人指不定要怎么议论玉柔公主,有损她的清誉。
况且既然已经回到京城,他走几步路也没什么。
两人回到公主府时,已经是过了中午。
一下马,沈君珏顾不上叫人准备吃食,拉着顾亦珏就往房里走,还叫沈缘取来清水和治外伤的药。
顾亦珏手心的皮外伤,她记了一路。
“玄玉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手。”沈君珏摁着顾亦珏坐下,翻过他的手掌,“疼不疼呀。”
原先只有几处破皮的地方,一路上又拽着缰绳,破皮的地方看上去比之前要严重,还有血丝渗出来。
沈君珏心疼得不行,轻轻吹了吹,生怕弄疼了顾亦珏。
破点皮对于顾亦珏来说,是可以忽视的小伤,轻得不能再轻,都不会往心里去。
他看着玉柔公主抱着他的手吹了又吹,紧张得不行,又是好笑又是欣慰,恨不得揉揉玉柔公主的脑袋。
这玉柔公主收拾得了朝廷命官,不畏惧刺客行刺,却为小小的皮外伤心疼不已。
真是有趣。
“殿下,殿下你受伤了!”
“殿下你没事吧!”
沈缘和明月前后脚冲进屋子,一看是顾亦珏手心破了点皮,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他家殿下没事。
“殿下,清水和治外伤的药拿来了。”沈缘将东西放在桌案上,便站在一旁不动了。
“我帮你上药。”沈君珏一手抓着顾亦珏的手,另一只手摸向药瓶,“你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