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日,元家以叛国之罪查封,阖府上下532人被收押。
叛国乃是重罪,故无一赦免。
前日里元婉儿的尸体被找到时,元彦朗便心觉不好,想到要开始销毁一切罪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妄想着再次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妄图持着皇上生母亲兄弟的身份再讨这最后一次好处。
却不料,摄政王亲自查抄。
最终,他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上一面,直接就进了监牢。
女眷们哭哭啼啼,隔了堵墙,却是日日煎熬人心,元彦朗回想半生,纵有不甘,也料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去传话给皇上,就说我要见他!我是皇上的亲舅舅,唯一的舅舅,他不能不见我!”
元彦朗做最后的挣扎,可牢狱这种地方,最是势力,他现在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相爷,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自持身份的话。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呼喊,牢狱里的人惊得起了身,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来这种地方,但转念又一想,皇帝年幼,又没有几个亲人,倒也是平常。
李逸带了一个食盒来,早在他下定决心要治罪于元家的时候,便已经注定没有回头路,如今,他也并没有后悔,他来,也只是心中对这个舅舅最后的一丝亲情了,于情于理,他应该来送他最后一程。
“舅舅。”他进了牢房,同元彦朗相对,命张德福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好,“朕来……”
他顿了顿,转而道:“母后说了,族中妇孺罪不至死,发配疆北。”
元彦朗恨声道:“皇上难道还要我谢恩不成?!萧晚萤,是她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
他至今也想不通,为什么原本萧晚萤对他柔情蜜意,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转而投向李野,而那李野向来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又怎么会接受了萧晚萤?
难道是他何时做了什么惹怒萧晚萤的事而不自知?是送了那些少年,还是他收了那十八个美人?
萧晚萤这些年来看似清心寡欲不干朝政,可她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元彦朗怨毒道:“好外甥,舅舅自知有罪,不好辩驳,但你听舅舅最后一言,萧晚萤她是个恶妇!她如今费尽心机置我于死地,置元家于死地,不过是为了铲除你身边的助力,她才是最有野心的那个人!”
李逸蹙眉,不愿听这些话,喝道:“舅舅!母后从未害你,这件事是朕自己查到的!”
“不可能!”元彦朗自认是了解萧晚萤的,毕竟他与萧晚萤也有过一段暧昧亲密的日子,他道:“不可能!那元婉儿呢,她是什么什么时候死的?她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为什么她一被发现,皇上就治了元家的罪?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诱导皇上!”
元彦朗如今自知难以翻身,越发有些癫狂,他抓住李逸的手臂,瞪直了眼睛:“皇上,是萧晚萤和李野那对贱人,他们想控制皇上啊!当年皇上还在襁褓之中,便是萧晚萤找到我说是以后同我一起掌权,她说会将你作为傀儡养大,只要我帮她成为太后,她便许诺与我共享大周,她食言了!这个贱人,她食言了!”
“她选择了李野!”元彦朗这么多年的不甘,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如今他可以畅所欲言,说出心里封藏的那些话来,“皇上不信他们有奸情?那是因为皇上不知道,你这个母后,原本就是下贱的dàng_fù!当年,她就是勾引了我才成为了太后!哈哈哈……”
眼前的元彦朗有些疯癫之态,李逸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李逸脑子里有些乱,元婉儿这件事贯穿始末,从一开始,母后就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冷漠的态度,即便是对宫人她也是有仁慈之心的,一个大活人在宫里丢了,她却显得十分淡然,从未插手过这件事。
而皇叔更是在一开始就给他抛出了内忧外患的隐喻。
元彦朗这样的状态是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更何况,他口中那些话,李逸是半句都不想听。
行至牢狱入口,李逸一直紧蹙的眉头也未能舒展,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是那么宁静宽广,清澈明亮。
“朕的身边,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李逸喃喃苦笑,他有时也会分辨不清,因为他很像母后与他说过的故事里被放在盒子里长大的西瓜,别人都说西瓜是圆的,可被固定在容器里的西瓜也会长成方形。
他觉得自己就很像是那个方形西瓜,他能看到的只是强加给他的世界,舅舅给的,皇叔给的,母后给的,他们要他长成什么样子,他便要长成什么样子。
张德福小心翼翼陪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句话,他想,皇上大概是被国舅伤了心了,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知道国舅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假呢?他记忆中的太后,确实也有过那般野心暴露的一段,可这话却是轮不到他来说的。
李逸沉闷地离开了大牢,未察觉身后的转角处有衣角被风吹起。
唐娇和不约而同来到此地的李野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方才他们迈入大牢,元彦朗的咆哮声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二人又不约而同地退了出来……
听到李逸说的那句话,唐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是她知道,他内心定然是不好受的,因为这几日,他的成长点增加了5,这意味着,他在经历人生中觉得难熬的一段时光。
“之前本王说过,为太后准备了些稀罕物,不知太后何时去本王宫中赏玩?”沉默的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