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镇附近山上的一片灌木林中,一少女手抓着一把弩倚在灌木边上,对着山下翘首以盼,虽有些落叶粘在她的头上和衣裳上,却也难掩少女那股子动人心魄的美丽。
后边不远的还有一个中年大汉躺靠在树干上,双眼紧闭脸色一片惨白,被包扎着的肩头更是隐隐渗出血迹。
突然,中年大汉那紧闭的眼皮轻轻动了下,随后便缓缓睁了开来,先是有些不适的又微微迷了眼,待适应了就瞧见了就在面前不远的那少女的背影,中年大汉不由喃喃道:“翠翠……”
“爹!”江翠翠身子一颤,随即便是一脸惊喜的猛然回头。
脸色依旧苍白的江丰四下瞧了眼,喘着粗气问道:“这是哪里?他们……他们人呢?”
江翠翠跑回到父亲身边便将弓弩放下,掏出手绢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一脸担忧的说道:“听陆大哥说这里到鸳鸯镇只有几里路,天不亮,他就下山去买些吃的和药材了,但久不见人回,韩大哥他……他有些担心,便也下山打探去了,还没走多久呢!”
“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离开了……本来还想着到了地方把那东西交与他的,也罢!”听罢,江丰心中自是苦笑一声,更为担忧起旁边这不经人事的单纯少女,自己若走了,翠翠她该怎么办?
“爹,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您知不知道这几日您的脉象有多虚弱,我好怕……”江翠翠瞧见江丰眼神有些不对劲,便更紧张了几分,说到后来她已是红了眼眶。
看着从她眼眶溢出的泪珠,江丰一抬手便觉一股无力之感,只得悄然作罢,只是秉着口气缓缓说道:“翠翠,爹没事,莫怕……还有水没有?爹渴了。”
“有!还有一只水囊在马背上呢,爹,您等着,我这就取来。”听见他要水喝,江翠翠低落的心情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那药后效……果真霸道!再这般下去,或许……撑不到三月了,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去!”江丰躺靠在树干上,瞧着女儿瘦削的身影悲愤的想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些气力,“翠翠她娘,不承想咱们生死一别,一眨眼……竟快十五年了,我也该回去再见你一面,只可恨我……我没有报得大仇……你会怪我的吧?你放心,我不会就这般丢下翠翠的,我会先把她安顿好的。”
江翠翠取了水囊,一回头却见下边林间似有异动,她下意识矮下身子不敢多看,放轻脚步来到江丰身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爹!山下好像是有动静,会不会是韩大哥他们回来了?”
“嘘声!”江丰立时轻喝一声,那恢复了些气力的手慌忙往一旁地上摸去,将弓弩抢先抓在手中,“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爹……”江翠翠咬着嘴唇喊了声,但见父亲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他怀疑韩元恺已弃他们离去,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她总觉得是韩大哥他们回来了,虽然她也没多少底气,但江翠翠没有犹豫,一回头蹑手蹑脚走到方才那位置,拨开一丛树枝便往下边看去。
陆大虎将马车赶进山下一片荒林中,又找了枯树枝盖在上头,再四下扫了一遍,见并无人迹,他这才背起几个包袱快步往山上赶来。路上越想越不对,陆大虎心里总隐隐觉得方才抢马车那人有些古怪,很像是……韩元恺!
……
“马儿,没事的,好好将养几个月就好了。”崔俨霏蹲在那受伤的马旁边,瞧它屡次三番都翻不起身来,便抚摸着它的鬃毛细声细语的说道,待伤马不再乱动,然后她这才细细看了看马身上那处依稀可见的足迹,“这脚印瞧着好像倒是与他的差不多大小,这里只留下一马,会是他胜了骑马往前边逃走了么,可另一人呢……”
外边又有马蹄声传来,持剑悄然来到林边正要动手的方浣身形一滞。
身边白马嘶鸣一声,如有所感的崔俨霏突觉后背发凉,猛一回头,却见林中安安静静的并无异样之处,只有偶尔几声鸟叫传出打破这幽深的寂静。
仔仔细细扫了好几遍的崔俨霏刚回过身去,一旁的白马却又打了个响鼻。崔俨霏眉头微皱,再抚摸了下那有些狂躁的伤马,便缓缓站起身来。
这次,她没有看身后那片灌木林,而是有些紧张的盯着那条来时的山道。
“哒哒哒……”
“原来是后边有人来!”听到隐隐有蹄声传来,而且那声音传来之处距此已不远,崔俨霏慌忙四顾,眼下只有路边那灌木林里能藏人。
可自己能藏,旁人自然也是能藏,或许林中此时就有人躲在里头,而且那人可能还不是韩元恺,如果是他,瞧见自己来了又怎会不出来见自己?还是他为那夜之事对自己生了误会?他……他莫非要对我动手么……
眼见不知敌友的来人越发逼近,崔俨霏一咬牙,便也顾不得那匹伤马,牵着闪电便要往林子里钻去。
不料,白马闪电却是扯着缰绳不肯挪步!
“这马还真灵性!”隐在一棵巨大灌木后的方浣见状忙缩回身子,苍白的脸上有些意外。
见了闪电这般模样,崔俨霏心头又一惊,莫非方才闪电提醒的不是那蹄声,而是这林中有危险?
如此想着,崔俨霏便也就悄然卸了手上力道,立在路中间伸手好似安抚着闪电,一双眼睛却是偷偷往林子里边瞟。
她也不敢贸然离开,生怕自己这一走反而惊动了林中那躲藏之人,更何况此时要走怕也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