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终于勃然大怒,从藤椅上跃起,一巴掌甩在少年脑袋上,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存心馋老夫是不是?”
魏澜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记,随后将酒壶硬塞到陈圣手中,一闪掠到一块巨石之上。
老城主鼻尖耸动,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陈小友?”
陈圣翻手将酒收入袖中,开始装聋作哑。
焚海上人将老城主重新按在藤椅上,取出一块裘绒盖住身子,没好气道:“年纪大了就得服老,咱们可比不得他们年轻人。”
老城主哀嚎一声,随后好似认命般坐下,将身子缩回藤椅里,浑浊目光落在少年魏澜身上。
陈圣收敛神容,看向魏澜脚下巨石,运转瞳术。
一团巨大的光芒骤然出现在面前,周围有丝丝缕缕的水运脉络溢出,然后消融在脚下海水之中。
“看出来了?”老城主嘴角微翘,对陈圣的入神姿态极为满意。
陈圣闭上双眸,点头笑道:“一头真龙尸身,以玄妙神通炼化,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无上手段?”
焚海上人使了个眼色,轻描淡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否则东海战场十余座,你以为城主大人为何特意来这?”
被说破了小心思的老人恼羞成怒,高高抬起手臂,结果发现似乎无法拍到任何一颗后脑勺,喟然长叹道:“老喽老喽,如今越来越不济事了。”
“这话说的,今日一见,魏某才发现老城主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得很呐。”少年站在巨石上,好似长了顺风耳一般,低下头笑吟吟道。
老城主白了他一眼,“滚蛋,你小子少在这儿膈应人。”
魏澜嘿嘿一笑,果真乖乖滚蛋了。
陈圣看了眼火冒三丈的老人,拍了句不轻不重的马屁,“随口喝退一位元婴修士,老城主威武啊。”
闻言,焚海上人翻了个白眼,如今的少年脸皮怎地都这般厚了。
十分受用的老人笑容灿烂,拢了拢裘绒,继续讲着这座战场上的壮阔往事。
两族征战这么多年,哪怕是这座距离海城最近的战场上,也有着许多悲壮的故事,不比那条威名赫赫的拒海街差。
陈圣贴首附耳,默默听着这位日暮西山的老人诉说。
焚海上人笑意很浓,东海之滨已经许多年无这等闲静风光了。
直到日头落下海面,老城主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与陈圣走在城中街巷。
有着焚海上人特意遮掩行踪,三人缓缓前行,一路来到竹园前。
几颗头颅趴在墙头,依次是齐涼、乌鬼与那条黑狗。
蛟龙灵韵蹲在墙角,时不时开口问是否瞧见陈圣。
倚仗着与陈圣的心念勾连,小黑狗跃下墙头,极为殷勤的奔过去。
陈圣望着两个脸色古怪的老人,无奈破开障眼法,毫不客气的一头砸在那颗狗头上。
被打的生疼,沌兽呜咽一声,趴在地上,满眼的委屈。
紧随其后,焚海上人与老城主显出真身,后者低下头,注视这头金色瞳仁的黑狗。
“陈小友,你这宠物看着很不寻常嘛。”
陈圣苦笑摇头,伸手揪住沌兽后脖颈一块软肉,伸手一抛。
齐涼死死盯着那两道人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等等,那个坐在藤椅里的慵懒老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许久之后,这位齐掌柜自墙头摔下,顾不得屁股吃痛,手忙脚乱奔往竹园一角。
乖乖,居然是城主大人亲至。
到了此刻,齐涼越发觉得这位陈道友,肯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掩日峰?
齐涼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有这么一个隐世不出的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