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掌攥紧了又松开,一张枯朽的老脸显得十分狰狞,这一切都在两道少年身影出现之后荡然无存。
阮蒲最先行礼,“见过陈仙师,陈先生。”
一人是仙师,一人是先生。
两个称呼,意味深长。
陈圣颔首,瞥了陈王一眼,神色玩味,“你来还是我来?”
少年摊开手,“自然是你这个仙师来。”
陈圣哑然,遂让众人聚于阵法中央,而后将广场一分为四,分别放置符箓,每张符箓上压着一颗灵石,布置完一切便拍了拍手。
“仙师,您这是去哪?”阮蒲看着就要走出阵法边缘的陈圣,硬着头皮问了句。
陈圣头也不回说道:“自然是看热闹了,几十个练气修士借助阵法都对付不了那些无主鬼气,那就是你们该死了。”
少年陈王一手搭在陈圣肩膀上,有些埋怨道:“师兄如此行事,有些不厚道啊。”
陈圣哈哈大笑,“难道要我亲自出手,帮着他们消弭了那鬼气才算厚道?”
说到这里,陈圣止住话头,目光落在远处。
目光由此往北边蔓延,一条笔直且宽阔的石板路,刚好对着村口那块石碑,陈王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对众人说道:“若是坚持不下去,我会出手。”
陈圣咧嘴而笑,双手环臂。
“哒!”
一道清脆的响指过后,陈十三与红盘脸色齐齐大变,尤其是后者,只感觉到阵阵阴风吹过,定睛看去才发现身前桌案上点点红色丹砂纹路在消散。
陈王眼神微闪,开口提醒道:“来了。”
连带阮蒲在内的几大家族皆色变,以之前与陈圣商量好的位置站好,每人照拂一处角落,防止渗入阵法的鬼气毁坏符箓。
陈圣身前出现一柄长剑,直挺挺插入地面,那些汹涌而来的鬼气被分割开,而后又汇拢成一大股,撞上聚煞阵法。
阮蒲此刻颇为庆幸,没有像其余三家一般偷工减料,只扩展出一片可供自家弟子站立的区域便罢了。
整个阵法十分古怪,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中,唯有阮家那边受到的袭击力度最小,因为身前摆放的招阴符间隔最宽,一些原本冲着此处而来的鬼气都被相邻两个给牵引分担了不少。
陈圣笑了笑,打趣道:“阮家主,你倒是清闲。”
阮蒲苦笑,实际上他也就是比起另外两家显得稍稍没有那么吃力,当即苦着脸道:“仙师说笑了,这鬼气来势汹汹,阮某哪有清闲之理?”
陈圣笑笑,懒得再去看这边,静静等候那些鬼气的异动,以及那位时时在村外盘桓的鬼修阮红慎出手,至于村口那些青壮,倒是不用过多担心,没解决陈圣之前,阮红慎是不会对他们出手的。
更何况,陈圣还不知道,那些人中是否潜藏着幽冥司的暗手。
小小村落,水深得很呐。
陈圣自嘲一笑,双眸微微闭起,眼前出现那位神色郁郁,与陈落羽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大梦一场。
梦中的藏月山格外破败,没有丝毫修行界第一宗门的气象,反倒是暮色沉沉,一路走来没遇到任何一个弟子。
眼前蓦然出现一个白袍老人,怀里抱着一坛好酒,香气扑鼻。
不过此刻陈圣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位老人正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陈圣顺着石阶登山,站定在老人面前,笑吟吟道:“老抠门,不认得我?”
岂料到老人却是一个抽身后退,随后大袖甩动就是两道巨大的剑气劈来。
陈圣眼眸微亮,前世百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尊出手,随手就能打出两道可杀元婴的剑气,这老东西深藏不露啊。
身子被那剑气劈碎搅烂,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陈圣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淡笑道:“说好了每日一壶,师傅你又偷喝。”
那位抱着酒坛,身子被压矮了几分的老人微微抬头,老泪纵横。
这一句话,是他那幼年横遭祸事,因此沉默寡言的小弟子上山之后,与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收敛好心思,老人闪身上前,对着陈圣反复打量。
良久,老人才蹦出一句:“小羽?”
陈圣还未来得及答话,就看见山顶上走下来一个少年,怀抱一柄狭长剑鞘,轻轻嗯了一声。
老人脸色忽变,看向陈圣厉声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破落山道之上登时剑气横飞,那位老人宛若一头被触怒的雄狮。
淡然看着穿身而过,陈圣双手抱臂,看着那位目光清冷的少年。
老人急忙抽身后退,顾不得那一坛子珍藏美酒,将徒弟护在身后,神识在四野扫过,随后愣住了,因为眼前这位有几分面熟的少年郎,竟然在神识之下扫不到。
换言之,这个年轻人要么是一个远远胜过老人的强者,要么陈圣就是一尊幻象,还得是发自内心观想出来的。
更令老人觉得可怕的是,他那位徒弟明显也能看见此人。
陈圣无奈苦笑,伸手去接那酒坛,结果那坛子老人视若珍宝的坛子轰然爆开,顿时酒香扑鼻。
“这下你没酒喝了。”少年蓦然开口,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老人。
陈圣耸肩,对上老人几欲杀人的目光,哭笑不得,“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