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的时候,空气明显凝固了一些。
白苏有些不可置信,愣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答应吗?”
徐子甲平静道。
白苏已经不管徐子甲,退后几步,一下子就瘫坐椅子上,片刻之后,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魏叔叔的意思?”
您的尊称,已经换成你了。
虽然是一个字的变化,但是其中的意味可是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
徐子甲没有云枫的搀扶,自顾自的起身,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道:“我的意思,还是城主之意,没有分别。”
“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
白苏冷着脸走至床榻,意思很明显,送客了。
他没有明说拒绝,这番姿态的表明,那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徐子甲叹了一口气,缓步离开了。
开门的时候,转身看了白苏一眼,但白苏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面无表情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白苏躺在床上,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他爬了起来,四顾,见着没有了徐子甲的身影,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老家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徐子甲为何会这般?
他一开始以为是徐子甲自己的孙辈,谁成想,是魏叔叔的女儿。
魏秋玉。
小时候与这位姐姐见过几面,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像粉妆玉琢一般的人儿,很可爱,从小见着便是喜欢的紧。
但那是小时候,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烟儿了。
……
可以说,第一次与叶玲睡得这么近,向来冷酷示人的木子李此时脸上已经换上了高兴的神色。
他脱去灰色长袍,身上只留有粗布麻衣。
坐立不安,干脆站了起来,房间内来回踱步。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觉得燥热的很,就好像有一种绝世珍宝,又不允许他肆意采摘,看着心里直发痒。
白天的时候,他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只有到了晚上,那些心里的yù_wàng才尽数展露。
他此时除了剑道的追求外,也唯有叶玲了。
叶玲,是他的底线,是他满身盔甲中最柔软的地方。
或许是想到了叶玲,木子李的心一下子就踏实起来,他寻思了一下,就在矮墩上坐了下来,耐心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心里已经有几分清明了。
“玲玲,你就是我的劫啊。”木子李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
徐子甲自白苏房间出来之后,便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屋。
门口,曹朗站在黑暗之中,早已是等候多时。
徐子甲就像是没有看见曹朗一般,开门走了进去,门没关上,曹朗犹豫了一下,最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烛光照亮,依稀可见一点东西。
“不开灯吗?”
曹朗开口,说着就准备点燃桌案上的烛灯。
徐子甲伸手,拿过烛灯,不让曹朗点,“我喜欢黑暗。”
曹朗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徐兄,你变了。”
“你又何尝没有变过?”徐子甲摇摇头,也是坐了下来。
“对,我们都变了,世事无常啊,不对,这应该叫物是人非。”
曹朗说话的语气带有几分调侃。
他明显想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很显然没有达到他预想之中的效果,因为徐子甲依旧是那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曹朗讪讪的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徐子甲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语气满是客套疏离。
曹朗抿嘴笑了笑,这笑容多少带点勉强。
“徐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犹豫了半响,他才说出这番话语来。
那徐子甲就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中带泪。
等得笑够了,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冷声道:“原谅,就你也配?”
他向来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前一刻他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尊严的给白苏下跪,这一刻,他就能严厉和曹朗说这些话。
在迷雾森林的那段时间,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拥有令人羡慕的一生。
可是,现实却是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笑话,自此他也曹朗分道扬镳了。
其实单从外貌来看,都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
曹朗与徐子甲差不多年纪,但曹朗看上去却是显得要比徐子甲要年轻的多。
曹朗只有星星点点的白发,而徐子甲却是满头白发了,形态也要苍老得很。
二人的遭遇,在各自样貌上,已经得到了印证。
“对不起。”
曹朗沉默半响。
心高气傲一辈子的曹朗,到老了,还说了一句对不起,着实难得。
但一句对不起,就能缓解这么多年深藏在徐子甲心中的伤痛吗?很显然,不可能。
“可笑。”
徐子甲嗤笑一声。
曹朗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缓步走了出去。
“把门关上。”
徐子甲大声道。
曹朗嗯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转身,关门。
屋内,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之中。
徐子甲端起桌案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很苦很苦,一点甘甜都没有。
唇间苦涩的紧,亦如他的古井无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