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命强一抹脸颊,立刻想到了回复的词。
“啊,我们那村主任呀,他占便宜占习惯了,我当时看了账单,自己都吓一跳,他竟然把全部开销都拿来报了,他要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按照他说的办了,您报不报我就不管了。”
全程他都不说这事的主意是白老书记跟林捡共同的出的,把所有的罪过算在了林捡一个人头上。
李副局长不甘被人愚弄,心里不愿支付所有开支报销费用。钱可以要,但必须得要得合情合理。老李局长知晓农村贫困,也知道账单上的这笔钱能做什么用,他让李副局长拿钱付清账单上的钱,权当做是自己献爱心扶贫了。
到房间柜子里数了一千块钱出来交给图命强,图命强诧异极了。
“李副局长,您跟老局长这是自掏腰包报销呢?”
“当然了,这是我爸私人送给蔡老葬礼的戏,难不成我们还能走公账给你报销吗?”
一听答复,图命强愧疚难当:“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所有当领导的,出钱就是单位买单?”李副局长保持着笑脸:“虽然说一千块不算少,但我跟我爸还是拿的出这份钱来。”
“谢谢,谢谢李副局长。”
“别谢我,要谢就谢我爸生在你们大明村。”
图命强想到了李奶奶的事,低头酝酿了好一会,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麻烦的事说出来,看是否有门路能为李奶奶争取更多的补贴金。
在他低头犹豫片刻,老李局长已看穿他的心事,问道:“有心事?”
既然被问及,图命强鼓起勇气把闷在心头的事给说了出来。
“不知道算不算心事,有时候想说出来,又觉得自己不自量力,过于瞎操心了。”
故意拐弯抹角,吊起李局父子的胃口。李副局长说:“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就说吧,反正我已经请假在家里吃午饭了,有时间听你说。”
“诶。”图命强赶忙述说着:“是这样,两位领导,我知道你们是建设局的领导,不管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但是,我也是见人家可怜,好不容易能见上你们这样没架子的领导,我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帮到她。我们村红梅大队,还有另一个五保户李殷氏,她也非常可怜。每个月就上村委领一块五毛钱的补贴金,也不知道这钱被谁给坑了,但是我知道县里给五保户的补贴金绝不是一块五毛,过去因为战争许多家庭支离破碎,因此每村几乎都有五保户,现在国家慢慢强盛,体恤农民的不易,出行各种优待政策,可恨的是竟有人打国家补贴给弱势群体的钱的主意,到了真正的五保户手中只有一块几毛钱,太讽刺了。”
老李局长默默的点着头,或许能对图命强所说的现象感同身受。
“你说的,确实就是当代社会的实情,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个词,叫无官不贪,但五保户补贴金这点钱都有人贪,那真是不可饶恕,可我们无权管民政部门和各乡镇民政办公室的事啊!”
李副局长说:“爸,我认识德口镇民政局的孙局,他们单位建造新办公楼的文件还在我那儿呢,回头我可以问问县里给农村五保户的补贴金究竟是多少。如果乡镇以下那些官员贪腐太过分的话,只要有证据,是可以整治整治他们的。”
老李局长点点头以示认同了,又问道:“你们村那位五保户叫什么名字?”
“殷觉梅!”
忽然,老李局长双目凝定锁住了图命强,问道:“你说什么?她叫什么?”
“殷觉梅呀。”
老李局长霎时眼框被泪水浸湿,殷觉梅这个名字,他很熟悉,只是不敢确定,图命强嘴里的这位殷觉梅老人是否是自己所寻的故人。
“你说她叫殷觉梅?那她是哪里人?年龄多大了?”
图命强回忆着昨晚胡安适的话,道:“我们村那大学生说,她好像是定江村人,七十三岁,是嫁到了大明村李家,夫死后继承了夫姓。”
老李局长有如被大石击中心口,压得他无法喘息,他捂着胸口,瞬间感到不适。
李副局长吓坏了,忙问道:“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老局长,你还好吗?别吓我们啊。”图命强同样紧张不已。
老李局长按着心口哭着说:“儿呀,这位同志说的殷觉梅老人,如果信息没有误差,她很有可能是你的表姑啊,她是我亲姑姑的女儿,我们五六十年前,失去联系了。没想到,她…她…竟然,竟然就嫁到了大明村。”
“我的表姑?这个世界上我还有爸您这辈的亲戚?”李副局长又惊又喜,拉着图命强说:“命强同志,可否带路让我和我爸去见见这位老人?”
“可以啊,随时都可以。”
在这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有些人走散了,便会永久不再相见。有些人近在咫尺,却不知过去是相识的。
当天午后,图命强将两位大人物带到了红梅大队。
那辆全村人都见过的桑塔纳再次出现在红梅大队,村里过往的村民见到后在背后议论纷纷。
乡间土路坑坑洼洼,车子摇摇晃晃终于抵达李奶奶家门前,李奶奶现在才吃午饭,她坐在屋门口门槛上,背景是黑漆漆的房屋,端着碗,碗里有满满一大碗糙米饭,和几个煎熟的青辣椒。与一大碗米饭想比,几个青辣椒极显单调。
家门前出现一辆轿车,李奶奶想那绝不是来找自己的人,她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