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旦让南京城内的豪商巨贾为募集军饷出大头,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再说,这件事朝廷又不能明言下旨,只能让徐鹏举以个人名义去办,那些豪商巨贾说不给,也就不给,你拿他就真没办法。
但是修缮皇城就不一样了。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事儿,至少比起募集军饷,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带有娱乐性质。
如果说给中军募集军饷好比是施舍乞丐,那么修缮皇城,则好比是为保护文物古迹,让你出钱出力。
前一个看你自愿,你愿给多少就给多少,朝廷难道还会因为你给少了而记仇么?显然是不会的。
但是后一个则由不得你出多出少。
因为这件事,朝廷是可以下旨明言的。
毕竟南京皇城乃是朱家老宅,你们这帮人吃着老朱家的饭,享受着老朱家带来的太平盛世,让你们出点钱修缮一下老朱家的老宅,你还敢不乐意?
不乐意的通通抓起来。
再者南京府自太祖建都以来,百年未曾有过战事,百姓们早就安居乐业惯了,谁会愿意给军队凑钱?之前没写《万民书》呈递朝廷请求削减中军军饷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还想着让他们出大头给中军募集军饷?
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而修缮老朱家老宅这种事,本就是和平年代里的娱乐事件,大家凑点钱,给老朱家修缮一下皇城,一来向皇帝表示自己的忠心不二,二来也向皇帝表明自己从不敢忘当年太祖之功德,这不是挺好一件事?
所以用这个名头去募捐,显然比给中军募集军饷要容易得多。
但容易归容易,用这个名头募捐来的钱,迟早还是要用到军队里去的。
因为这本来就是为中军募集的军饷。
徐鹏举用魏国公府的名义发起募捐,等同于欺骗南京城的豪商巨贾,故此嘉靖才问到徐邦宁,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怕被南京成的豪商巨贾记恨?
回陛下,修缮皇城一事,并不是子虚乌有。
臣在南京多年,南京皇城破败已是肉眼可见之事。
但南京毕竟是我朝旧都,关系我朝国运,修缮皇城乃是刻不容缓之事,臣希望陛下能够下旨,将此事告知工部。
徐邦宁可没打算欺骗南京城的豪商巨贾,他是真打算这么干。
钱呢?
可问题就来了,如果真的要修缮皇城,那募集来的钱都用来修城墙了,中军军饷的钱怎么办?
如果用募集来的钱填补军饷,那皇城又怎么修?
反正说来说去,钱才是大问题。
嘉靖与裕王闻言,皆是眉头紧皱,显得有些难以理解。
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陛下大可下旨让魏国公府出资修缮。
徐邦宁说完,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光亮。
而此时,嘉靖与裕王也皆是不由自主的恍然一笑。
原来徐邦宁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修缮皇城乃是刻不容缓之事,朝廷可以明言下旨,让谁人出资修缮。
正如朝廷可以下旨让南京城的豪商巨贾为此事而募捐一样。
那如果朝廷不是给这帮人下旨,而是只给魏国公府下旨呢?
换句话说,嘉靖不让魏国公府所有的人都出钱,而只是让徐邦瑞出钱呢?
徐邦瑞胆敢抗旨不遵?
徐邦瑞有钱,而且以往填补南京中军军饷,他便是出的大头。
眼见徐邦宁成为世子,他自然不肯再掏腰包来填补这个空缺。
然而嘉靖若是让他掏腰包为皇室修缮老宅城墙呢?
他徐邦瑞难不成还能以不是魏国公府世子为由拒绝?
既然徐邦瑞不愿给南京中军出军饷,那就让他出钱修缮皇城,反正这个钱,他是必须要讨的。
好你个徐邦宁!
朕居然没瞧出来,你居然还有这等妙计。
绕是嘉靖也不由拍掌叫好,这法子可谓再是精妙不过,既能惩治了徐邦瑞在城外破庙所行,又解决了南京中军军饷的问题,顺带着还为皇室修缮了皇城,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一旁的裕王闻言,也是不住点头,向来对徐邦宁的这个法子很是赞同。
现如今朝廷没钱,底下的大臣倒是个个中饱私囊,另外天底下的豪商巨贾更是一抓一大片。
不让这些人出点钱,难道还让本就已经苦去承担?
当然,造成这个局面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嘉靖。
只是现如今嘉靖手握皇权,别人就算知道这个真正原因那也是不敢明言。
而嘉靖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能拿他怎么着?
你这般算计徐邦瑞,就不怕他再来一次破庙行刺?
你一死,他就是魏国公府世子,若是出钱,他也心甘情愿。
嘉靖似笑非笑的问到。
回陛下,既已形成此局面,臣乃退无可退。
若不能彻底解决后患,臣只怕也承袭不了这个国公之位。
忌惮总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臣与他势同水火,相互算计岂非正在情理之中?
徐邦宁面色不改,仍旧淡定如常。
正如他所言,既然已经势同水火,那便是生死相见。
算计算计,不就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
至于对方会如何反击,又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那都是后话。
现在正是趁胜追击,让徐邦瑞雪上加霜之际。
裕王,你怎么看?
嘉靖闻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目光一转,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裕王。
陛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