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和堂如期开门。
齐郎中原本在苏州城内便颇有威望,按道理他来坐诊,该当有很多病人上门求诊才是。
可四和堂开门一个上午,竟然一个人也无。
陆昭想着是不是之前自己在李府治病流传出的风言风语导致城内百姓不敢上门求诊,于是便让王小八与常小川出去打听。
两人回来后,告诉陆昭。
其实陆昭在李府给李妙微治病的事全城都知晓,也知道陆昭的妙手回春,的确是名医。
可他们不敢上门求诊,并非因为李府后面发生的事。
而是官府的介入。
原来,早在几日前,官府就暗中威胁过城中百姓,谁也不准去陆昭所开的医馆内治病,而且还散布谣言说陆昭与倭寇有关,让城中百姓离他的医馆越远越好。
齐郎中听罢,顿时怒火中烧,白须一摆便要去知府衙门问个清楚。
但却被陆昭制止了。
知府这般,不过是想逼着我走投无路罢了。
但他只能威胁城中普通百姓,对于城内的大户人家,给他十个胆子,只怕他也不敢暗中要挟。
医馆还需老先生坐镇,我去衙门便是。
陆昭说罢,孤身一人再度前往知府,就连王小八与常小川他都没带。
来到衙门,通报衙役尚未转身进门,便有另外一个衙役出来请陆昭进去。
陆昭闻声,淡淡一笑,心道自己果然已经被监视。
进入衙门前,陆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房顶,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闪而过。
怎么?想明白了?
来到衙门内,知府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说话时脸上尽是不置可否之色,好像早就料到陆昭会回来找自己一般。
大人,你如何通过盐帮与倭寇勾结,那跟我没关系。
你要如何收刮民脂民膏,那也跟我没关系。
你想当个做好事的坏人,那跟我更没关系。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阻挠我开医馆。
陆昭的声音很是低沉,隐隐间透着一股怒意,双眼凝神而视,难得一见的露出了凶狠之色。
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年代,陆昭的性格始终都是温和与淡定,这源于他对这世间之事本就不在乎,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事能够引起他的强烈主意,自然也就不会表现得很在乎。
就连李尚阳之死,他都可以表现得很随意。
但医馆不一样。
医馆是他的任务,也是他重新活下来,寄予未来的希望。
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人生,便等同于一具行尸走肉。
陆昭还有人性,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需要去怎么做,所以他即便对任何事都很淡然,但是心中仍旧存有希望。
医馆,就是他对未来的希望,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其进行阻碍呵和破坏!
所以?
知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所以你犯下了你最不应该犯的错。
你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陆昭前来知府衙门干啥?
装模作样的示好求饶吗?
咬牙憋痛的委曲求全吗?
都不是。
他来,只是为了断绝自己其他任何退路。
因为他即将要做的事,绝对不允许他有任何犹豫与自疑,一旦踏上这条路,他就必须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沉溺其中。
你想做什么?
知府似乎仍旧没明白陆昭的意思。
我要你知道,当一个人心中的怒火被点燃时,会迸发出多大的能量!
陆昭言罢,转身离去。
潇洒的背影让没反应过来的知府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还以为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可当陆昭出门的声音惊醒他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汗水。
呵,倒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话音落下,知府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而就在此时,那道陆昭之前在衙门外看到的曼妙的身影却出现在了知府的身后。
只见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姑娘,上着浅绿色翠烟衫,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空灵的气息。
你还有两日的时间。
算上今日,还有两日。
知府以为两日之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陆昭这号人。
对不起大人,这个人以后我保了。
这是你的定钱,原数奉还。
女子浅浅一笑,玉脂也似的脸蛋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素手微抬,乃是一锭十两银子。
知府闻声一怔,急忙回头。
只见他的脸上挂着些许慌乱,但一双眼睛里却透着浓浓的怒意。
王儇兮!
你竟敢出卖雇主!
知府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大人,这话可别乱说。
我只说这个人以后我保他性命,可没说我向他透露过你的任何信息,你可千万别血口喷人呐。
我们梦岛做事一向有规有矩,谁给的价钱高,我们自然给谁办事,当年俞大猷和戚继光围剿沈庄,若不是胡宗宪暗地里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你以为他们如何知道那人就在沈庄?
再说你与盐帮之事,若不是你和盐帮给的价钱高,我们又岂会帮你灭了金鲨帮的人?
我以为你知道的,没想到竟也是这般天真。
王儇兮的脸上始终挂着两个楚楚可爱的梨涡,便是说着杀人灭口的勾当,但也给人一种若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