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江边一渔女,一家靠着这条无情大江过活,算不得富足,但也饿不死,去年遭了天灾,县里征收渔税,又要人头税,
因交不上税,差人一把火把渔船烧了,打了死爹,娘投河死了,留了个幼弟,又被人拐走。”
女子低垂着头,似泣似恨:“本以为遇上好心人……”
范羽不忍打断,见她不语:“后来呢?”
“后来被卖入女庵,作那肉身布施……昨日庵主又把我送与县太爷三公子,谁知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们父子……”
女子身上怨气越发重,甚至隐隐透着青灰色,范羽暗道不好,连连撬动翻天印,但在不伤她前提下,又要压制她,实在有些为难。
像这种怨气深根的鬼类,甚至一个阳气丰足的壮汉,或者煞气厚重的杀生者,都能克制她,何况身负判官神职的他。
如若不是怨气深根,怕刚一出现,就被天地间的阴风吹蒴,神智恍惚,只剩下本能飘荡,成为孤魂野鬼。
罢了。
范羽叹了口气:“你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知道其中迷事?”
“你也别想着报仇,凭你一小小鬼魂,莫说县衙,方是刚入了县城,就得被城隍司的鬼差抓了去。”
范羽微微沉吟,撕扯出一块布,扯断几根女子尸体上的头发,包裹起来后:“暂时把你封入其中,莫要反抗……”
“如若此次我能安然回去,来日定会再来此地,为你讨个公道。”
一挥衣袖,把翻天印往女子头顶一压,女子立即散作一团,拼命嘶叫,却没能奈何,被死死锁住,接着空间变小,压入布块之内。
末了,把翻天印在布上一印,撬动毫光,留下一个莹莹发光的蔌字。
把布卷起,选了个大石头,在下面挖了一小坑,放入其中。
吐了口气,遥看幽暗天空,挂着几颗微弱星辰。
这一方地域,看样子烂透了,城隍卷入活人祭祀,任由修行者作乱,县衙主官残害人命,丝毫不惧怕城隍往上禀报,说明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定联系。
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事情越来越复杂,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却一无所有。
要不,去江边看看?
忽地,翻天印猛然跳动,一个劲的往外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按住。
发生何事……范羽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急躁而又愤怒的莫名情绪,从翻天印中传出。
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大,好似一头牛,在拼命拉扯,其上的毫光忽暗忽明,像在喘息粗气的凶兽。
“算了,且看你去哪……”
这一放手,翻天印顿时扯断绳子,居然破空而去。
眨眼间,就消失在夜空里,微微一感应,居然去的方向,乃是江的那头。
这一耽搁,连那微弱的感应,都消失不见,好似被什么隔住了。
不敢耽误,赶紧往那边赶过去,要是翻天印就这样丢失,自己可真回不去了。
……
江边,雾气弥漫,江面平静,夜色下除了哗啦的水声,空寂一片。
忽地,一声巨喝:“什么东西,给我下来。”
一道赤烟如火的人,从一山坡背面冲出,跃入半空,直上三丈。
“诸位还不出手,要等到何时?如若出现变故,前番准备前功尽弃,甚至远逃大夏,只能去大荒求生。”
“诸兄莫急,我来帮你。”
话音落,地面猛然升起一巨大冰墙,足有五丈,一劲装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江边,手底一按:“再高就得靠元兄了。”
“天鹰术。”
一道袍老者,出现在戈滩,双目一睁,绽放蓝光。
“是一方印?”
刹那间,一道携带毫光的印,划破夜空,出现在上空,接着猛然拔高,躲开种种阻拦。
“想跑?”
“金戈术,刺。”
道人手法一变,从衣袖里抖出一三寸长短的匕首,手指一弹,化作金光刺向印。
“轰……”
这时,江面猛然炸起万千水柱,排山倒海般,倾轧而来。
“不好,那妖龟在作乱。”
可惜,已经来不及,在场的众人只能运起真气,护住周身。
戈滩被水柱轰砸得坑坑洼洼,而那印,也趁着道人分神,冲了出去,落入江中。
江面恢复平静,好似方才是幻觉,那几人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青萝,你为什么不出手?”
一人怒喝,但无人答应,就在他爆发的时候,一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别把那妖龟逼急了,否则我等没好果子吃……它想反抗,自由它去,有我等在此,它有什么手段,还能翻天不成。”
“我等在此筹谋两年,引万民祭祀这妖龟,利用因果愿力压制它,锁住它活动范围,眼看就要成功,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不错,据柳真人算定,这妖龟身上,有一番大机缘……此番大机缘,关乎我等是否能入得谷内,不得有失。”
那清脆女声,咯咯咯而笑,好似嘲讽他们不自量力,却不再开口。
那几人微微一变,却不敢怎样,低声道:“青萝炼气四转,曾独入大荒十余载,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要不是进入谷内必须要按照规定,说不定人家已然入内。”
……
炼气士,修仙者?
范羽躲在不远一树林里,趴在地上,拼命收敛气息,暗自咂舌,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居然暗锁江边。
微微感应翻天印,没有一丝反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