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眯着眼睛盯着他,良久张开手臂舒展了一下身体。
“爱卿来寻朕只为了说此事?朕不是早已说过,所有事宜都交由礼部去办吗,再说现在太上皇回来还没有确实消息,何必急于一时。”
“臣所来却为此一事,臣不忍因臣一时举动而让宵小得逞,致以陛下蒙蔽了眼睛!之前都给事中叶盛、林聪等人弹劾之事,臣问心无愧,陛下但可派人前去巡查!”
啪……啪……啪……
朱祁钰手指轻轻的敲动着身前的案桌,他在思考为什么只有高谷一个人来了,那胡熒和王直二人呢,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朱祁钰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这次钓的鱼可不是他们三个,他要钓的是更大的那一条鱼,那个离不开这三个家伙的人。
朱祁钰起身走到高谷身旁将他轻轻扶了起来。
“爱卿为人朕自然知晓,今夜只是那三人喝醉了说的胡话,其中是非清白朕怎么可能分不清,但爱卿仍然如此直言,朕甚是欣慰。”
“爱卿且放宽心,太上皇朕定是要迎回来的,只是朕所担忧顾虑的却并非此事,爱卿觉得瓦剌真的愿意放人吗?”
“陛下是指?”高谷疑惑的看向朱祁钰问道。
“若是爱卿手上拿着能威胁大明,威胁朕的利器,爱卿会轻易放手吗?”朱祁钰向他问道。
“陛下,臣……”
朱祁钰刚说完,高谷便赶忙作势要跪下,不过却被朱祁钰伸手拉住了。
“爱卿莫慌,朕只是打个比方,现如今瓦剌也先手中拿的不正是这把利器吗,所以朕担忧的是瓦剌另有所图,并非不想接皇兄回来。”
“爱卿想想,若是皇兄知道自己再一次被瓦剌利用了,皇兄又会作何想法,所以朕不得不谨慎行事。”
朱祁钰说完后,高谷站在原地思考许久,无论朱祁钰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但是他说的这一种情况也并非没有可能。
“臣该死,臣无法体会圣意,甚至顶撞陛下,请陛下降罪!”高谷跪地朝朱祁钰叩拜道。
朱祁钰大笑着将高谷再次扶了起来,“哈哈!爱卿快快请起,朕有爱卿辅佐已是幸事,望爱卿日后朕若有不对之处,仅管直柬!纠正朕之不对之处!”
“臣!仅遵圣命!”
之后朱祁钰又与高谷寒暄了几句后,高谷便请辞离开了,而朱祁钰却又拿起了之前那本奏折看了起来。
良久又头疼的将它扔到了一边,靠着床榻闭眼假寐了起来。
他知道,迎接朱祁镇回来已经是大势所趋了,如果他要是不接,那么全天下的文人仕子都会在背后痛骂他不仁不义。
所以接肯定是要接的,但是怎么接,如何接,接回来之后又要怎么处置,这些事情都要朱祁钰来处理。
那群人只要动动嘴皮子,满口之乎者也就够了,反正最后糟心的是朱祁钰又不是他们,他们还能落个大义的名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朱祁钰睡着了,一旁的兴安见此拿了一条毛毯轻轻的为朱祁钰盖上,随后带着人悄悄的撤出了乾清宫。
翌日清晨,汪皇后来到乾清宫将朱祁钰唤醒,两人一起前往后庭向两位太后请安,生母吴太后还好,毕竟是亲生母亲。
赏赐了朱祁钰和汪皇后一些东西,聊了些家常后,就放两人离开了。
朱祁钰知道自己的这个母亲性子好,不喜欢与人争,所以这间庭院位置比较偏僻,但是环境却十分的好,闲下来她也可以自己种种花之类的。
她倒是十分喜欢,再加上汪皇后经常过来陪她,她也不会太孤单。
倒是孙太后那边,让朱祁钰有些难受。
孙太后低垂着眼帘拿起茶碗轻轻的吹了吹,慢慢悠悠的开口道,“哀家听说,昨夜有三位朝臣在宴会之上弹劾内阁首辅?”
“回禀母后,却又此事,只是那三位朝臣喝酒过多,有些醉了,所以才胡言乱语。”朱祁钰坐在一旁赔着笑脸轻声回答道。
“嗯。”
孙太后轻轻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几口手中的热茶,轻轻将茶碗放到了身旁的桌上,抬头向屋外看去。
“哀家记得弹劾之事,是督查院的职责吧?”孙太后轻声问道。
“却是如此!”
“督御史现今是何人?”
“回禀母后,是左都御史陈镒与右都御史杨善,陈镒自入冬以后身有不便,一直患病在家中,至于杨善则是出使瓦剌,还未归来,本该由监察御史王文负责,但孩儿派遣他南下巡查去了。”
朱祁钰说完后,孙太后冷笑了一声,“呵,堂堂负责监察百官的督查院竟然无一长官在职,致使朝堂之上礼仪全无,从六品的也敢越职面劾内阁大臣了!”
“哀家听闻陛下已经派人去奴儿干了,那么既然那三位如此喜欢越职监察百官,那不如派他们去奴儿干监察那边的官员吧!”
听着孙太后的话,朱祁钰面上没有变化,依然挤着一张脸笑对着孙太后,但藏在袖子中的手指却早已握成了一团。
“母后所言极是,不过奴儿干那边暂时还没有我朝朝臣在职,不如就让他们去西北吧。”朱祁钰笑着说道。
“西北?嗯,那就全依陛下的意思吧。”
孙太后点了点头,再次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什么也没有再说了,但是也没有让朱祁钰他们离开,这让朱祁钰和汪皇后两人坐着有些尴尬。
朱祁钰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绕来绕去无非还不是因为朱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