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又是一波零散的箭雨射出,远远地落在弩手群中,响起一连串的咚咚声。
“箭矢射得差不多了,统领的尸身也抢回来了,咱们该撤了吧?”
眼中充满血丝,情绪焦虑的怪话士卒适时开口。
“……”
眉头紧皱,魁梧士卒扫了一眼周围,入眼的不是重伤将死,躺在盾牌上一声不吭的现统领;就是已经挂掉,连尸体都不全的前统领;大多数士卒也是一副拉弓过度,气虚体喘的样子;
唯一状态不错的就只有自己周围的这一批精锐,但也因出兵无功而士气低迷。
“……是该撤了。”
残兵败将如此,哪怕魁梧士卒知道无功退回的结果并不好,他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这就通知下去,安排撤离。”
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怪话士卒转身离开此处,前往其他盾阵,一一安排撤退事宜。
“对了,你安排完可别忘了回来,咱们还得殿后呢。”
想起了什么,魁梧士卒扭头朝着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蹬,蹬。”
脚步一顿,怪话士卒半侧着身子回过头,笑着说道:
“怎么,你还怕你不说,我就直接跑吗?”
“……你不会吗?”
深深地看了怪话士卒一样,魁梧士卒没有遮掩,直接挑明:
“事先说好,若你敢弃我独自逃命,那我宁愿投降给汉人当狗,也要把你的脑袋砍了。”
卖队友断后,自己逃跑,这在匈奴可谓是老传统了。
这门手艺,上至单于,下至小兵都无师自通,也难免觉得有人会假借安排悄悄退走。
“哈哈。”
迎着魁梧士卒怀疑的目光,怪话士卒干笑几声,一下抬起右手,攥拳用力一握,咧嘴露出一嘴糙牙,让自己尽量显得可信一点:
“放心,安排完撤退我就回来,和你一起断后。”
“希望如此。”
视线从可疑人员身上撤回,移到一直沉默不语的领头士卒身上,自从抢回尸身后,领头士卒就再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你呢?是跟我一起殿后,还是直接撤离?”
“放心,你已经战过一场了,你的武勇有目共睹,现在就算是撤退,也不会有人说怪话的。”
如果说对怪话士卒是戒备外加警告的话,那魁梧士卒对待领头士卒的态度就十分温和,甚至显得有些软。
毕竟,尸身就是人家抢回来的,都已经流过血卖过命了,总不能说,你还要流第二回血,卖第二回命吧?
魁梧士卒可没有这么厚的面皮。
“哚,统领为汉人射杀,我自然是奋战到底。”
刀子插到地上,领头士卒抬起头,不顾脸颊上崩裂的伤口,恶狠狠地看着站在木桩后的李陵,咬牙切齿:
“大仇未报,如何能跑!”
……
“都打起精神来,匈奴人的箭雨停了,他们要撤了。”
眼尖的韩延年发现了敌人的骚动,连拍带踹地唤醒周遭弩手,急声喊道:
“上弩失,准备战斗!”
“哐当,嘎吱嘎吱,搭。”
扔下盾牌,弩手们一屁股坐在地上,踩着脚踏给自己手中的驽上弦,同时把弩失搭在凹糟中。
然后站起身,端起弩,把人影框到望山里,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稳定,不晃动。
“嘶,呼。”
“准备~”
同样端着一张弩,选定一个目标的韩延年拉长声音,猛地扣动扳机,射出弩中响箭:
“嗖,放!”
“咔嚓咔嚓,嗡嗡嗡~”
整齐划一的弩失射出,转瞬间跨过五十步的距离,带着呼啸的风声,一齐砸在因撤离而有些松动的盾阵上。
“咚咚咚,噗嗤,啊。”
一连串的弩失入盾声中夹杂着少许弩失入肉声和惨叫,盾阵被砸开了挤出缺口。
“啪叽,嘎吱嘎吱,继续,朝着缺口处射击,不要让他们堵上。”
一屁股坐倒在地给弩弓上弦,韩延年高声喝令。
“咔嚓咔嚓,嗡嗡嗡~”
“咚咚,噗嗤噗嗤,啊啊。”
站起,瞄准,扣动弩机,弩失射出,造成更大的杀伤,再坐倒上弦,重复之前的动作。
“阿嚏,谁在背后骂我?”
打了个喷嚏,站在木桩前的李陵眯了眯眼,视线扫过周遭的士卒,士卒们都很从心地低下头,没发现哪个人可疑。
“刷,冲。”
战机已至,容不得浪费,短暂搜寻无果的李陵抽出佩剑斜指向前,下达了冲锋命令,本人却没有带头冲锋。
咳咳,上一个带头冲锋的指挥官还在盾牌上躺着哼唧呢,这得有多头铁,才敢继续带头冲锋。
“我恨传令兵!”
看到这一幕,就站在李陵身侧的传令兵哪里还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心中怒??一声,就左手提盾,右手提戟,带头冲了下去:
“跟我冲!”
“冲呀,为了大汉天子。”
就如同开闸的潮水,全副武装的汉军步卒越过木桩,三五成群,在各自什伍长和队率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向匈奴士卒。
“刷。”
等到士卒冲了大半,李陵才把佩剑插回腰间,重新拿出大黄弩,抱着它小跑冲锋。
“嘿,长剑哪里比得上大黄弩,距离又远,威力又大,合该我这神射手来用。”
……
“这,汉人竟真的敢冲,难道他们就不怕冲击被阻,身后的贵人压前吗?”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