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沉迷报仇得愿的曲长不同,乡人此刻有些麻爪:
“这该如何是好?那群家伙可没有为雇主保密的忠心,李氏子一旦被杀,李司马并定不会罢休,一查就知道是谁花的钱。”
“到时候,一个杀害同僚的帽子扣下来,大家岂不是要亡命?”
连闹事都不愿意,乡人们更不会接受亡命的结局。
“可,买凶杀人是自己等人提的,再劝就显得太不‘忠心’了……”
想到这里,几人对视一眼,默默交换了几个眼神:
“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王大哥身边没几个人,买凶也要咱几个陪着去,大不了提前和游侠们商量好,唱一出戏呗。”
“嗯,也只能这样了。”
交换完眼神,众人露出敬佩的神色,齐声赞叹道:
“曲长英明,区区李氏子,倒死都不会知道是曲长动的手(压根就没动手,当然不会知道了)!”
“哎,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李氏子授首,再赞也不迟。”
已经消气的曲长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赞叹:
“不过,那群游侠也不是什么一诺千金的圣人,我们也要做好他们吞了钱不干事的准备。”
“……哎呀呀,就连唯一的漏洞也叫你给补上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沉默片刻,众人视线交错,再度躬身称赞,声音洪亮,无一丝不情愿:
“曲长英明!”
……
“唏律律。”
离着亭隧还有一段距离,一行人为了展示诚意,主动下了马。
“看好,莫要丢了。”
把马交给身后的士卒,李陵松开缰绳,打量了前方的亭隧几眼。
亭隧在塞外来说十分高大、坚固,但这座建立不过十多年的亭隧却遍布着塞内一百年风吹日晒的痕迹。
长条石的棱角早已模糊,部分地方也出现了不规则的缺失,沙土更是埋葬了下半部分。
“塞外的风沙还真是磨人啊。”
想起自己这一路上的经历,摩挲着粗糙的皮肤,再看这座亭隧,李陵莫名有几分感慨。
“唉,看着这亭隧,某元狩二年随骠骑出北地,过居延,击祁连,擒小王,斩捕虏三万级的岁月仿佛就在昨日啊。”
一声炫耀要超过回忆的感慨在身侧响起,李陵一惊,连忙转身向来人行礼:
“小子陵,见过路将军。”
“免了吧,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复侯心切的老校尉罢了。”
一位头发花白,魁梧的身体把镗甲撑得鼓鼓的,腰间青绶上挂着一枚银印的老将军从亭隧中走出。
正是一心复侯,不远万里来塞外里吃沙子的路博德。
“你一年轻力壮的小伙,怎么比老夫还能感慨?”
“看到亭隧就想到了风沙?要知道,骠骑当年过居延,只有满腹的雄心!”
上前扶起李陵,就近打量了他几眼,路博德端起老前辈的架子,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塞外需要的是雄心壮志,不是伤春悲秋,匈奴人也不会因为你拽几句酸文就停下刀子,要是调整不过来,还是滚回塞外去吧。”
“你找死不要紧,这一身的镗甲可就要白白让匈奴人穿去,不知要杀我多少大汉男儿。”
“老将军言重了……”
路博德的资历摆在那里,是爷爷辈的人物,即使被人硬怼,李陵也不好直接开口反怼,只能黑着脸小声解释。
“老夫没有言重。”
送来李陵,一摆手,完全不听辩解,路博德自顾自地说道:
“你这种年轻人老夫见多了,一个个眼睛长在天上,心气比天还高,带着千把人就敢打单于廷,杀匈奴单于。”
“这种人,十个有九个死在了匈奴,剩下的那个投降了。”
“虽然李广那家伙脾气很差,老夫和他不对付,但要是你降了,最后却被老夫逮住砍了脑袋,老夫也不好跟李广交代啊。”
“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一大通气人话,路博德认真地和李陵对视,双眼中充满了名为“真诚”,写作“挑事”的神色。
“是有哪里得罪了老将军了吗?如果有的话,还望指出。”
见识过了路博德怼自己的态度,李陵明智地放弃了套近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部需要进亭隧休整,还请路都尉让出一个可以让一千人驻扎的场地。”
“嘿,跟我打起官腔来了?”
“呸,老子出塞打匈奴的时候,你爷爷都还没……不对,你爷爷出生了,和我是一辈人。”
语气顿了一下,路博德继续摆着老资格的架子,俯视着李陵,指着鼻子哼道:
“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关于这件事,我是要上书给陛下详细说明的。”
伸手打掉路博德的手,李陵看着他,认真严肃地说道:
“如果我部因为休整不当导致出塞失利,乃至全军覆没,路都尉要承担一切罪责。”
“路都尉,这次可不是一个失侯就能打发的事。”
“坐视,甚至推动友军覆没,荀彘之鉴,不远矣。”
“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竟然威胁我?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本就因为李广的缘故,先入为主地对李陵观感极差,态度恶劣,等李陵这么一威胁,路博德更是怒极反笑,再度抬起手指着李陵鼻子,近乎怒骂: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