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江兄另有目的,不单是为了帮助暴某……”
“但俺老暴是那种因为别人另有目的,就无视那人提供的帮助,并心安理得接受的人吗?!”
“张屯长,信我收到了,不知江绣衣来之前,还对你嘱咐过什么吗?”
检查一下火漆,确认无人打开后,暴胜之就把帛布放到怀里,开口询问。
“嘱咐?”
挠了挠头,张屯长开始仔细回忆自己在戚里江充宅期间,江绣衣的一言一行……
“壮士,务必要将此物送至暴公子之手。”
桌上放着一卷帛布,在牛油蜡烛的照射下,江充大半个脸陷入阴影中,影子拉得又高又长,格外扭曲,就连说出来的话,也莫名多了三分阴冷。
“若是无法送到呢?”
想起这些日子的好吃好喝,张屯长敞开怀,拿起桌上的帛布,贴身收起,不问为什么要送,只问送不到如何。
“……”
盯着张屯长看了一阵子,被阴影覆盖的江充才缓缓开口:
“壮士,若是无法送到,不要拆封,就地焚毁,不要留下。”
“我这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你能接触的。”
“……那若是帛布送到,暴绣衣给我下达命令,我是帮还是不帮?”
没有说“为什么不让我看,是对我好,我要知道真相”的废话。
重新把敞开的衣怀抚平,张屯长提出了第二个关键的问题——需不需要听暴绣衣的命令?
“具体情况由壮士判断,但总的来说,以帮为主,除非帮了就死,否则不要选择不帮。”
这次,江充的回答很迅速,没有犹豫和沉吟:
“我们是绣衣,都是国之爪牙,不必分的这么清楚。”
“啪啪,明白了,江绣衣就等俺的好消息吧。”
伸手拍了拍放帛布的胸口,张屯长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我这就为壮士斟一碗酒,壮行。”
不愿意打击下属积极性的江充脸上挂起笑容,站起身提着酒壶,对着酒碗,哗啦啦地斟了壶酒。
“吨吨吨。”
张屯长举起酒碗,一仰头,放任酒水浸湿胡须,豪饮一碗。
……
“吧唧吧唧,那酒可真香啊~”
当时豪饮的画面历历在目,张屯长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回味了一番美酒。
“屯长既然爱酒,那吾等回了关中,定要好好喝上一场。”
发现张屯长在自己面前走神,暴胜之也不恼,伸手拍了拍张屯长肩膀,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
“去田家的酒楼!”
“田家酒楼?”
“哎,是哪个一金一壶酒,号‘金酒’的田家酒楼吗?!”
说起这个,好酒的张屯长语气不由激动起来。
“不错,就是关中诸田开的那家。”
暴胜之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钱包,压下钱包要瘪的伤心,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笑道:
“屯长到时别掉了链子,给咱们关西人丢脸,让关东人看了笑话就好。”
“嘶,这暴绣衣是在考验俺的本事啊……”
看着面带微笑的暴胜之,张屯长脸上同样挤出一个笑容,自信满满地说道:
“放心吧,暴绣衣,俺绝不会给咱关西人丢脸,让那群关东弱鸡得意。”
“嘭,北军屯骑屯长张延寿报奉江绣衣之命来此,还请暴绣衣下令!”
在得到大喝一场的承诺后,张屯长情绪高涨,不再是按照江绣衣口中所说的,什么看情况选择帮忙与否,以帮忙为主。
而是干脆利落地一躬身,喊一嗓子暴绣衣,把自己放到了下属位置,还是那种行动力x的强力下属。
“真壮士哉!”
伸手拍了拍张屯长,看着那身上插满的十几只箭,暴胜之由衷地赞叹道。
“……”
“绣衣,咱们现在做什么?要不要带着兄弟,给村口那个臭屁家伙一下子?
毕竟,他是关东人,还是大嘴巴的关东儒生,对咱们关西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如搞掉他,杀一杀这群关东人的威风!”
抱上大腿后,张屯长立刻就把让自己刚刚认怂的家伙翻了出来,阴搓搓地开始打小报告。
“……”
这小报告一打,刚刚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瞬间消散,暴胜之扭过头,拉下脸,阴沉地看着张屯长,缓缓开口:
“不妥,关东人爱抱团,尤其是在面对关西人的时候。”
“搞一个六百石丞很简单,但就怕,搞完之后,不是杀他们威风,而是让他们兔死狐悲,更加针对我们。”
“可那厮真的不给咱们关……”
虽然被暴胜之看的心头发毛,但被刚才气氛误导,认为咱俩好哥们的张屯长依旧继续开口道。
“张屯长,我知道你刚才被李都丞落了面子,但绣衣不是你用来出气的工具。”
抬起手,打断张屯长的话,暴胜之冷冰冰地看着张屯长,开口警告道。
“!”
暴胜之的话仿佛大锤般,咚咚敲击在张屯长的心尖上,让张屯长整张脸变得煞白。
“暴绣衣在村里,不可能知道那事,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把我卖了?”
脸色苍白的张屯长连忙摆着手,笨拙地开口解释:
“哈,怎么会,我怎么敢拿绣衣大人们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