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队伍中的货物和人员不可能都进入国都,这一点谁的心里都有数。在到达国都之前,队伍中牛车和人员便越来越少,经过沿途的城廓,总有人留下来做交易。他们还会购买当地的各种货物,但不会再经过关卡,只在原地等着使团再度回来,然后跟着使团回到巴室国。
没人注意到宝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支队伍一直走了两个多月才到达郑室国的国都甘田城。而在到达国都前的半个月,宝玉便在另一座城廓中留下了,和那一车财货以及另外两名军士一起。当时大将军的亲卫还特意叮嘱其中一名军士,一定要将货物卖个好价钱。
这座城廓其实是个岔道口,转向西行便将前往郑室国都,继续南行则可到达武夫丘。宝玉在集市上混了一天,而小天根本没有进城,路过城外山野时它就从车上跳下去跑走了。等到第二天宝玉也出现在城外的山野中,小天又晃着尾巴跑了过来。
没有人知道甚至也没人能猜到,相室国中那位小先生、巴室国中的彭铿氏大人,如今已出现在郑室国腹地。宝玉在后廪的帮助下,成功的隐匿了过往的行踪,带着小天再度孤独的前行。他们离开了大道,前方又是连绵的山峦,这里已接近巴原边缘的南部蛮荒。
北刀氏大人率领使团进入郑室国都,住在专门招待国使的驿馆中,由郑室国负责迎宾的官员接待。车队中的货物太多了,迎宾驿馆的院里停不下,一直排到了院外的路上,还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些牛车还只是使团出发时的一半,车上装的都是送给郑室国的财货器物。至于商队的物资早就在沿途城廓中贩卖,剩下的最后一批也运到了国都最大的集市上。
郑室国的仓正大人次日就率属下前来,与使者北刀氏进行清点交接。仓正大人很惊讶,巴室国不仅如数送上了这么多财货器物,国君后廪还额外送了一份重礼,郑室国君以及朝中诸正大人都有份,就连他这位仓正大人得到的好处都不少。
北刀氏向他解释,这是因为国君后廪心情好。最近国君曾身体不适,幸得神医调治又恢复了健康,巴室国举国相庆,国君一高兴,出手便很大方。
后廪很大方,可国使北刀氏却很小气。仓正大人清点完毕,准备运走东西的时候,北刀氏又说道:“财货器物你搬走,但车和牛都要给我再送回来,我还要装东西带回国呢。”仓正大人是哭笑不得,回头便将这件事情禀报了国君。
当天晚上,负责接待使者的迎宾官就在驿馆中摆宴席招待北刀氏,席间私下问道:“我听闻说巴室国中最近出了一位神医彭铿氏大人,这位神医与将军您私交甚厚,就是由您举荐给贵国之君的。若有机会,能否也引荐给我?我有密友患怪疾,想请这位神医调治。”
北刀氏当时心中一惊,宝玉混在使团队伍中进入了郑室国,这是绝对的隐秘,难道这位迎宾官却听到了风声?他不动声色的答道:“彭铿氏大人为国君调治之后。便辞别行游而去,我如今千里迢迢出使贵国,也不知他在何处啊!……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迎宾官有些失望地说道:“我是最近刚听说的消息,贵国之君遇到了一位神医,而那位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救了国君的命,国君赐予他封地并赐封号彭铿氏。我本以为这位神医是将军的密友,您一定知道他的府邸在何处。他如今已有封地,难道还找不着人吗?”
北刀氏答道:“我也是采药时,在山中偶遇神医的。忘了问他住在哪里。但在国中,确实是我与这位神医的关系最好,也是我将之举荐给国君。至于他那片封底,便是采得灵药之处。那里是险恶深山,只有飞蛇毒瘴,却没有人。”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北刀氏这才搞清楚,原来这位迎宾官并不知道宝玉曾混在使团中,他只是听说了最近巴室国中发生的事情。此人声称他的一位密友患了怪疾。但北刀氏感应其神气,不太像健康正常的样子,估计患病者就是这位迎宾官本人。
这位性情豪迈耿直的大将军,其实心思缜密。他没有当面点破,而是追问那位迎宾官的密友究竟患了什么怪疾?迎宾官一开妈磨磨唧唧还不想说,后来大将军命亲卫上酒这酒也是他私下夹带的。迎宾官喝多了之后,终于很不好意的说了三个字蛇精病。
北刀氏听了想笑但又忍住了。蛇精病确实是一种怪疾。在相室、巴室、郑室三国都时有出现。据说得这种病,有一种原因是与妖族女子有染。但人们却说不清,蛇精病究竟会不会传染?因为迄今为止并没有听说过。谁得了蛇精病还会通过日常生活再传给其他人。
就连蛇精病的起因都没法确定,人们只能根据各种传闻去猜测。
得了这种病的人,大多三缄其口,视为难以启齿的隐秘,不欲被他人知晓。就连“蛇精病”这个名字,在巴原上都是骂人的话。蛇精病的症状很奇怪,刚开始很不容易发现,等到了较为明显的程度,身体某个部位的皮肤上便会出现蛇鳞状的斑纹。
每到阴天下雨时,或者凌晨夜气较重的时分,那斑纹附近的肌肤甚至骨肉都会酸痒难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