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煞看着那三棵离珠树,有些出神地说道:“宮良只见过我一次,就是在这里。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修为刚刚突破二境,就在离珠树下,我想试试此人究竟会受怎样的影响?
他见到我之后,在树下陷入的幻境倒是很有趣;但恢复清醒离去之时,他却始终没有悟出那其实是他心中自生的幻境,我又觉得此人十分无趣。不知杀了他的那位小先生,到底是有趣还是无趣?”
青霞说道:“听说那小先生是一位即将成年的童子,在相室国中已受民众敬仰。他年少体健、形容俊俏,宗主或许会感兴趣的。”
命煞似笑非笑道:“哦?我已经感兴趣了,听你这样说,便更感兴趣了,若他是赤望丘星煞的亲传弟子,便是非感兴趣不可了!命令所有在外的门人,留意少务的行踪同时,也要留意那位小先生的行踪。
若有人遇见,便转告他,宮良之事是孟盈丘弟子无礼、幸亏他手段高超从容化解。孟盈丘不能因此责问什么,并要赠他一枚不死神药离珠,以示歉意与谢意。但要请他亲自上孟盈丘来摘取,我倒想看看——其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青霞掩口笑道:“他若无此气魄,星煞也不会再看重,将来在赤望丘亦难成大器。若他来了,星煞最出色的亲传弟子,却心折于宗主您,倒是件最有趣的事情。”
听她的语气,仿佛认为只要那位小先生来到这里、在离珠树下见到了命煞,必然会为命煞而倾心,对其恋恋难忘,渴望着与她亲近、得到她的垂青。命煞或许还不是白煞的对手,但想魅惑星煞门下的一名少年弟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
走在路上的宝玉,当然不会知道孟盈丘之主下了那样的命令,居然要赠送他一枚不死神药离珠。并让他亲手去采取。假如这个消息传开,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而登上孟盈丘与命煞本人相会,在很多人眼中,那是比得到一枚不死神药更令人艳羡之事。
假如不是因为冒名欺诈绝骗不过孟盈丘以及命煞,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会哭着喊着声称自己就是那位小先生,争相涌往孟盈丘了。可宝玉本人,恐是这世上最不会因不死神药而动心者。而且他此时只想忙远离孟盈丘的势力范围。
孟盈丘只是命令在外出行的弟子,要留意小先生踪迹、若遇到了则穿个口信,并没有下令去追踪寻找。消息从一名弟子传到另一名弟子那里,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孟盈丘弟子也没人像宝玉这样一路不停歇的向南前行。
宝玉远比这个消息“走”得更快,他所过之处尚没有人听说这件事。更没有人去特意关注他。
离来望丘城再经过一座城廓,继续南行,前方便离巴室国的国都不远了。他这一路所见的村寨城廓,皆是一幅安居乐业的景象,仿佛远离巴原上动荡复杂的各种纷争,人们的神情安逸、行止从容,看来巴室国君将境内治理得很不错。
渐渐接近国都时。风景又有不同,宝玉甚至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回忆起了自己走在相室国飞虹城境内的情形。不是这一带的民众不富足,而是此地多山,巴都城就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周边很多村寨外田地并不是连接城片,错落散布在山间的平原或缓坡上。
从巴都城出发,有很多条大道穿过周围的山峦隘口,通达国中各地。巴原中央的山脉。当然远不能与边缘蛮荒那绵延远尽的雄浑群山相比,但很多地方也是很高很陡峭,岩壑纵横古木参天,若是想找山深林密、人迹罕至之地,国都周边倒是有很多。
巴室国为何要将都城建在这个地方?因为它就是当年巴国的开国之君最早的建都之地。由于地处巴原中央的沃野平原,很多地方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国都所在。须有局部范围内的战略纵深与地势之利。
数千里方圆的巴原,被险峻雄浑的蛮荒群山所包围,宛如一片巨大盆地,盆地中亦多山。当年的开国之君来到盆地中央这片沃野平原。便决定率族人在此定居。而这片平原中又有一块群山环绕之地,他进入其间看见了水边有三个大丘,便把自己的手杖插在土丘下,下令以此为界建造都城。
立国三百多年后,巴国内乱,这座都城也经历了一场浩劫,廪仓被劫,很多建筑都毁于兵火,宫阙几化为一片废墟。而巴室国立国时,仍选择在这片废墟上建都,一来国境内实在找不到比这里更易守难攻的地势,二来巴室国既号称继承巴国正统,如此也能占据大义名份。
又经过巴室国百余年的经营,废墟上再度建起了比当年更为宏伟的巴都城。
在接近巴都城时,宝玉又一次离开大路进入了山野,因为他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修炼最近所感悟的神通秘法。在跟随仓颉前辈的那三个多月时间,宝玉学到了太多的东西,这一路都在思悟和消化中,行走时也不自然而然在留意天地间万事万物之纹理。
但还有另一件事因此耽误了。在遇到仓颉之前,他正杀了那头駮马,将其独角折下也被其所伤,哪支银角握在一整天,一直在体会那种仿佛血肉相联、神气互感的状态。寻常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有这种机缘,曾有一瞬间宝玉和駮马仿佛是形神一体的。
他以银角击杀宮良之时,也有一种形容不出